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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僮没注意自己话说了一半嘴还没闭拢,就那么俯着身子定在了当场,僵成了一个木桩子。
他脑中就剩了一个念头,这还是他弟弟第一次面圣呢。
陈隅磕了个头直起身子,嘴唇上有一道明显的红印,几乎要滴血,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是哑的,声音吓了自己一跳,干咳了一声声响怪异,勾着他哥哥的心重重地一蹦。
“臣……是这样……臣只是前日在郑王世子那里聚会的时候,听见大家议论仿佛看见了一窝狐狸在西北三路出没,孟二哥一直想给他父亲做一副狐皮袖套,那只白狐不是埋了么,臣就跟他说了……并没有鼓动他自己去追……”
“不是这样,”方谨初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就好像指点陈隅怎么做事一样,“让一只未经训练的猛虎伤人,不可控性太强了,云山猎场不至于让人渗透成这样,除非卡好详细的时间地点驱赶猛兽,不然很有可能弄巧成拙,不会只是这样跟你旁敲侧击一句。万一你忘了跟孟二说呢?那人一定给过你更明确的指示,让你在什么时间把人带到哪。”
一瞬间陈隅脸色惨白,牙齿又不自觉地咬上了嘴唇,齿缝染上了红痕。
陈僮撑着地面的手臂开始发抖,他这才意识到他弟弟昨天给他的解释,有多么的不堪一击。
“朕知道你未必是有心置孟二于死地,你既然跟着你哥哥过来而不是等着郡王找你,就是有心让朕知道实情,朕连伺候的人都没留,就是为了方便你说话,不要再自以为是了,再瞒下去家族都要让你连累。”
陈僮差点就想不管不顾地再次催促弟弟开口。
陈隅的神情却好像经过了激烈的挣扎下了莫大决心一样,突然迸出一股勇气,抗声道:“陛下,臣能不能跟您单独说话?”
方谨初无所谓地笑了笑,饶有兴味地看向陈僮:“陈卿出去稍候?”
陈僮不敢说什么,难以置信地望了他自小看到大的弟弟一眼,遵旨出去了,方谨初又开始揉眉头,淡淡地说:“能说了吧?”
“陛下,”陈隅端端正正地磕了个头,“杀孟二哥,绝孟家后路,不是郡王的意思吗?”
方谨初手上动作停住,抬头愕然不解道:“这话从何说起?”
陈隅豁出去了,眉梢眼角都是少年人的骄纵,说话再不顾忌:“莫非您不知道您的枕边人做了什么?他不就是为了夺孟氏之权,好把陛下您掌控在股掌之中吗?他为废帝的儿子出头,还当面警告孟二哥,不就是为了告诉世人他不止您一个选择吗?他嫉恨孟家拥立之功,又怕孟家动了他那颗棋子,所以才先下手为强,您都不知道吗?臣……”
“停停停!”方谨初忍无可忍地打断他,“你这说的都是些什么?谁告诉你的?”
“哪需要别人告诉?早就都传开了!您要立秦家小姐为后,秦侯爷前脚刚回去准备,后脚他就对孟二哥下手,摆明了为警告您,您居然还忍得住?或者您只是在和他虚与委蛇,暂时安抚住他,朝臣都和他一个鼻孔出气,您还让他查孟二哥的案子,就是如此用意?只怪臣无能,用尽心思也没能救下孟二哥,让您陷入被动,您放心,某些人做不到一手遮天,只要您有心,臣和臣的家族都愿意站在您的身后!”
陈隅跪在地上目光灼灼口若悬河,方谨初听得头痛欲裂,这都什么和什么!他可真能想!
秦家小姐又是谁?怎么还拉扯到这了?
然而方谨初不可能被陈隅这看似犀利实则自相矛盾的思路带偏,他没做任何评价或解释,不动声色地问有点跪不住了的陈隅:“朕没有问你这些,朕只想知道,是谁告诉你有人要害孟梁,谁让你劝孟梁脱离队伍的?”
陈隅的“谈兴”被打断没反应过来,先恍惚了一下才道:“臣亲耳听到姓魏的说的!就在初四那天夜里,臣和几个朋友喝酒,后半夜醒了头疼得睡不着,去西坝台那边吹风,亲眼看见姓魏的和一个武士打扮戴着风帽的人私会,身边一个人都没带,我凑近了之后,听见他们说打算在初七这天动手,要孟二哥的命,时间地点都说得明明白白,我就哄了孟二哥避开,想带几个兄弟冲了他的场子,谁知道反而害了孟二哥,姓魏的当真是算无遗策!”
他语气又是不屑又是傲气,格外显出骄狂,方谨初被他那口口声声“姓魏的”惹怒,沉了脸喝道:“放肆!郡王之位何等尊贵,朝廷重臣岂容你言语轻忽?就凭你那几个字,就该治你个不敬之罪,你还有一年就加冠,莫非你父兄都没教过你怎么说话吗?”
陈隅面上白了一白,按在地上的手指抖了抖,却仍强撑着犟嘴:“臣知罪,不该一时失言在陛下面前错了用自称,但是某些人堂堂男儿之身却行妇人之举,靠阴私手段迷惑君上得封尊位,就算陛下强逼着臣低头,臣嘴上不说,也难真心敬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