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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丰沉下面容,说道:“这里哪儿有你说话的地方?不得胡言乱语!”转望诸人,朝李秉彝身上看了眼,问道,“李公,以你之见,此事我军该如何处理?”
诸将凛然接令。杨万虎道:“那我军?”
随后的两天内,田丰召见察罕信使,信使把察罕的承诺与要求分别告之与他。承诺有两条,保证不会削弱他的军队实力,同时待山东平定,可保举他为万户,一如元初山东汉人世侯的旧例,许其镇戍地方。而要求只有一条,令其即日南下,与王保保会合,联手合力,歼灭赵过所部。
“怎么说?”
小王爷田师中站在他的身边,按刀而立,昂首挺胸,道:“自反了鞑子日起,便没想过投降。父王,你常常说,男子汉大丈夫,行事当轰轰烈烈。怎能如那张士诚,反而复降,犹如小人,空落天下人笑柄!这绝非大丈夫所为。以孩儿之见,无须多议,斩了察罕老贼的信使便是!”
棣州城池本就不算很大,存粮有限。他当初败退的时候,也没空带太多的军粮。要没这一场大雪,或许还可以坚持一段时间。如今大雪数日不停,他的抄粮队难以出城,城中七八座大仓库,已经有一多半见了底。即便省着点,能勉强熬到开春。但是春日时节,青黄不接,一万多人,马上就会有面临断粮的危险。
杨行健大摇其头,反对道:“虽有佟将军与我会师,我军人马也不过才万人上下。且多为残兵,士气还没恢复过来,伤员也不少,战斗力并不高。济南距我,只有十数里地,王保保两万余人近在咫尺!只凭我军目前之现状,即便倾尽全力,能不能挡得住他,还在两可之间,又怎能主动分兵,去抄袭甚么鞑子的粮道!
“抄鞑子的粮道!”
“俺愿亲引千人,不必等到雪后,即日出发,往去抄袭鞑子粮道!”
那信使道:“潘大人言道,若鞑子不来追赶我军,则我军可并力攻打泰安。泰安下,则益都城围便不救自解了。”杨行健道:“话是不错。然而一旦我军放任王保保与察罕会师,则围困益都的鞑子必然因之势涨。万一,在我军打下泰安前,鞑子先破了益都呢?”
“那么,以杨大人之见,我军该如何是好?”
“而今益都城危,我军空拥万人大军,却半点事儿不去做,单纯地被动挨打?诸位,待察罕军退之后,咱们有何脸面去见主公?老胡的看法不错。左丞,俺也以为,该遣派支骑兵,往去抄掠鞑子的粮道。至少,可以减轻益都的压力。”
杨行健松了口气,道:“高延世无谋,且又年幼,会被潘贤二的花言巧语打动,倒也不足为奇。亏得有李将军在,要不然,泰山脚下险矣!”原本他还不觉得,现在发现了,由衷地赞叹,道,“主公真有识人之明!”却是佩服邓舍有先见之明,把李子繁与高延世、潘贤二搭档。
“我军本少骑兵,今有佟将军两千女真骑军来到,正可谓雪中送炭。不妨选调一部,待雪后,即抄近道,绕过泰安,奔袭鞑子粮道!”
佟生养的骑兵才到没几天,军情紧迫,没时间扎营,暂时驻在了华不注山下的道观华阳宫中,与赵过本军的大营相距有三四里。这会儿,他也在赵过的营中。除他之外,并有杨万虎、胡忠、杨行健等人随行在侧。
田丰在棣州的这段日子,很不好过。
李秉彝明白了田丰的心意,说道:“臣请为主公以古喻今。彼三国之时,刘备入江东,周瑜劝孙权杀之,而孙权终不杀之。原因何在?因为北有曹操。今日之山东,即三国也。主公可谓刘备。”
杨行健苦谏:“分兵之举,徒然自弱我军。况且,区区一千人,去抄鞑子的粮道,能起到甚么作用?察罕老于疆场,岂会不知粮道的重要性?必有重兵把守。白白给了鞑子将我军各个击破的机会!左丞大人,切请三思,此计万万不可行之。”
李子繁的反对并没有起到作用,潘贤二说动了高延世。毕竟这支军队名义上的主将不是李子繁,而是高延世。高延世即遣派信使,将潘贤二此策献上与赵过。信使到时,已为次日下午,赵过正在巡营。
杨行健是为正统的儒生,其家世代耕读,忠义两字,牢记心中的。他瞧不起潘贤二,却也在情理之中。佟生养听他说了,恍然大悟,道:“难怪!难怪!怪不得俺方才便也觉得潘贤二此计有点玄虚。原来如此。”
佟生养当然要先发言。他隐约觉得有些不对,但是却说不出到底何处不妥,皱着眉头,说道:“潘贤二此计,听来似乎不错。我军南下,可救泰安,从而威胁鞑子粮道,间接救援益都。若王保保从后追赶,则又可随机应变,设伏以待,在机动中歼敌。但是,……”
他本生的面如重枣,目若朗星,倒也是仪表堂堂。现如今,两颊消瘦,容貌憔悴,唯有一双眼,依然的炯炯有神。他顾盼诸人,说道:“察罕要咱投降,……”掂了掂招降书,“措辞严厉。诸公,你们怎么看?”
赵过问佟生养,道:“佟将军怎么看?”
“此话怎讲?”
听高延世派来信使说完潘贤二的计策。赵过沉吟不语,问左右诸将,道:“诸公以为如何?”
“倚山为营,凭险自固。方今之计,唯有一字为上:守!守得云开见月明。可以预见,会很艰苦,也会很危险。但是高延世、李子繁以两千人就能守得住泰山至今,我军万人,难道还不如他们么?只要能成功坚守到我海东援军赶来,便为苦尽甘来的时候。”
“臣有一言敢问主公。之前,燕王也曾写来多封求援书信,主公为何置之不理?是否为了等察罕与海东分出胜负,待局势明朗之后,然后才好做出决定?”
“臣斗胆,妄猜主公心意。‘主公欲降,又怕察罕失信。’此是为主公之疑虑,也是主公为何召集臣等商议的原因。请问主公,臣猜的对么?”有什么样的主上,就有什么样的臣子。田丰为人,行事非常的有决断,甚少有所顾忌。李秉彝的性格与他相仿,当着群臣的面,直言相询田丰是否想要投降。田丰默然不语。
他本来与邓舍联手,吞并士诚旧地之时,可谓春风得意。基本没费一兵一卒,凭空得了恁大的地盘。棣州本为余宝的地盘,迫于邓舍的压力,余宝依附了他。甚至就连当时山东最南边的滕州王士信,也不远千里,主动与他送来盟约,表示臣服。殊未曾料到,这才几个月的时间不到,他居然就丢盔卸甲,接连丧地,济宁诸路丢失一空,如今万余残军不得不就食棣州。原先大好的形势,顿时变得严峻。
他召来文案,命令道:“即写信与田丰。告诉他,郭将军已至东南,很快便可打通与海东的道路,我援军指日即来。即便无法说动他来援我,至少也要暂时将他稳住。”英雄所见略同,赵过吩咐人写信与田丰的同时,察罕的招降书,已经到了棣州。
李秉彝代替田丰回答,说道:“便如察罕信上所言,东南失陷,则海东援军无望。济南城克,则赵过部覆灭只在朝夕,只需察罕一部军马西上,与王保保联手,则赵过必然全军覆灭。这样一来,益都孤城,能守得住多久?现今山东的局势已然明朗。燕王负,察罕胜。”
田丰喟然,起身,叹息,说道:“知我者,唯李公。”投降,不得已而为之。就此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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