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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文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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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晴天时候,这种地形也不太适合骑兵的长驱直入,何况如今降雪。郭从龙与续继祖分手后,引两千骑,冒风雪,长途奔袭二百多里。在第三天下午的时候,将近文登。雪犹未停,越下越大。

他又道:“又且,文登并非大城。城方不过数里,守卒只有千人。就这千人里头,还有一部分鞑子就地征召的民团青军。战力并不甚高。再则,我军来的如此出其不意,他定然措不及备。——你们只看此地离文登已经只有三十里,我军却依然连半个城中守卒的游骑都未曾见到,便可推测出城中的防守已经因为这场大雪而懈怠到了何等的程度!

夙夜:即不夜城。连率:官职名,职如太守。

“得胜山?”

诸将大为佩服,道:“将军妙算。”

“夙夜连率韩博上言:‘有奇士,长丈,大十围,来至臣府,曰欲奋击胡虏。自谓巨毋霸,出于蓬莱东南。’”

西周初年,胶东半岛有不少的东夷诸侯,其中最有名的大约得数莱国。后被齐国所灭。但是至今,山东还有许多以“莱”为名的地方。比如莱州、莱阳等等,又有莱山,莱河。文登,即为古莱国地。

“前数日,赵将军十万火急与我军送来军报,说道济南失陷,……”潘贤二才起了个头,李子繁即叹了口气,说道:“以杨将军之勇,以杨大人之智,济南居然也难逃失陷的结局。当时闻讯,俺真不敢置信。”

那将校问道:“不知将军打算何时攻城?”

乡导中有一人答道:“文登城西南有水,名叫古桥河。离城六十里。我军下午过的那条河,便是古桥河了。”

郭从龙笑道:“好名字!好彩头。”有将校在旁边凑趣,说道:“山名得胜,则我军此次奔袭,必然旗开得胜。恭喜将军。”郭从龙道:“连日赶路,将士们辛苦了。现在快到文登,可以稍微放松。来人,即去那得胜山下,先寻个避风的所在。也好教将士过去略作休整。”

“若赵大人南下,不是便给王保保让开了通往益都的路?又假如王保保分军一部,尾追赵大人,则赵大人部岂不就有要陷入腹背受敌的危险?”

这时,他伤口一疼,难免因之又把那昆仑奴想起。冲到帐口,掀起帘幕,一叠声地叫外边的亲兵:“狗日的黑奴,害俺负伤。取了鞭子,去与俺痛打三十!”亲兵应命即走。高延世又把他叫回,犹豫片刻,“罢了,三十下怕他受不住,改十下吧!”好不容易抓住的,不能轻易打死。

他擒昆仑奴回营,倒并非为了别的,纯粹好奇使然。尽管他上阵杀敌,勇不可当,毕竟年未及二十,好奇的心态还是有。拿了昆仑奴回来,语言不通,现在没功夫多研究,捆了,丢在营中。

“雪大难战。且我军伤亡太重。两千人,如今剩下有战斗力的,不足八百。防守尚且勉强,况且主动进攻?不可冒进。”李子繁不同意高延世的提议。说起伤亡,又是个愁事。潘贤二接口道:“阵亡的也就算了。目前全军伤员三百多人。缺医少药,又少寒衣。只昨天一天,就又死了五人。这也是个麻烦。要不及时解决,对士气的打击会很大。”

泰山脚下,三杆、两杆残旗,竖立在凄冷的云雪下。旗杆的周围,是一片更加残破不全的营寨。营寨里堆满了落雪。时不时有寒风卷扬起落雪,吹上帐幕。帐幕上也是积了厚厚的一层。随即,混在一起,再度簌簌的落下。尽管有深雪掩盖,却依旧隐隐约约、随处可见斑斑的血迹。

“我军从益都出发来此时,所带军粮够全军十日之用。来至泰山后,又曾四处哨粮。并且全军伤亡严重。所以,目前口粮还是勉强足用。”潘贤二道,“但是,益都战事遥遥无期,海东援军迟迟不来。我军也不知还需要坚守泰山多久。时日若长,口粮怕也会是个问题。”

这里,正是海东的军营。

除了这几座山之外,文登附近还有铁槎山、铁官山、斥山、五垒山等等诸山。文登虽然近海,却非平原所在。境内可谓“丘陵起伏,沟壑纵横”。两边高,中间低;北侧高,南边低。形如一个簸萁,口向南,延伸向海。

※※※

1、巨无霸。

其城东二里,又有座文登山。文登之得名便由此来。而文登山的得名,却又有个典故。相传始皇帝东巡,曾召集文士登此山,论功颂德。“文士登山”,所以名叫文登山。

他又补充道:“将校人等,有戴红色披风的,也悉数摘下。”他的披风也是红色,带头反手摘下。披风此物,行军打仗时,穿着可壮军威,同时亦表示身份。天冷的时候,则又可保暖御寒。也是一物多用。

不过,若细细观察的话,却可以发现,便在营里帐篷与帐篷之间的过道上,还有未曾被雪掩盖住的脚印。以及正中间的帅帐中,也有依稀透出的烛光。这脚印尽管不多,带来了生气;那烛光虽然黯淡,寒风难以吹熄。这一切,却又都好似在时刻提醒着别人,此处依旧还有人在。

“六十余人。”

李子繁喃喃道:“是得想个办法了。”

“提军南下?”

郭从龙计议已定,遂引军径至得胜山下。全军下马,吃干粮,稍事休息。做战前动员。只等天黑,便要攻城。天色渐渐昏沉,彤云密集。

“便在今夜。”

文登也算一座名城。

看他现在的表现,才像一个贪玩的少年。李子繁与潘贤二都是相对一笑,帐内的气氛微微轻松。

彤云密集,天色渐渐昏沉。

“请赵大人抢在王保保前,提军南下!”

李子繁问道:“口粮尚有几何?”

潘贤二道:“不错。济南失陷,王保保有两个用兵的可能方向。或猛攻赵大人部,与察罕会师益都。或提军南下,夹攻我军,打通与泰安的道路,从而再克泰安。他若选择前者,则益都危。他若选择后者,则我军危。当前之计,在下以为,要打破险局,只有一策。”

“奈何军中伤冻?”

久处芝兰之室,不觉其香。久处鲍鱼之肆,不觉其臭。他三人倒是早已习以为常,彼此间很适应。潘贤二文官,还好点。高延世与李子繁,无不从头到脚,兜鍪与铠甲上遍布乌红的斑迹。伸出手,指甲里全是泥土。把兜鍪取下来,长时间没洗的头发,乱糟糟,粘结成绺,稍微搔首,灰土的细粒并及与铠甲上那种乌红相似的小块,都像下雨似的,扑扑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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