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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谨初微微一僵,本能地想反驳,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什么话来,魏钧顿时就知道叫他猜中了,他脑中疾转,按方谨初的描述推想了一遍事情会如何发展,终于想通。
魏钧头脑轰然鸣响,心里热辣辣的,眼眶泛红,胸口上下起伏,他猜出了方谨初的真正意图。
魏钧对于政局的形势心知肚明,目前军权在他手里,政权被方谨初收回,两人越亲密,天下就会越安稳。因此对于皇帝给他的非同寻常的礼遇,以及种种已经超出寻常君臣关系之外的亲密,朝臣们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视而不见。徐近儒、刘抟举等重臣都巴不得他们君臣相和,最好能亲如一人,哪怕对着皇帝长期留宿王府这种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来没以礼法之名提出过任何谏言。
如果他们能够长期保持着这种信任默契的关系,进而带动朝廷上下齐心,这无疑是最为理想的情况,然而现在他们已经跨过雷池,隐患便自然而然地诞生了。
那便是继承人的问题。他总不能用身体不适的理由一直把立后纳妃的事拖下去,他现在还年轻,群臣不至于太着急,可要不了多久,如果他还是坚持不留子嗣,那必然会成为新的不稳定因素。
魏钧虽然不知道那天苏芩芳提醒方谨初的话,可转念之间该想到的也都能想到。其实惠宁能同意做他的爱人,已经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好事,先前他拒婚那是为了忠于自己的心意,他并不认为惠宁就一定也要为他守身如玉,这不现实,就算惠宁不是皇帝,那也是他义父唯一的儿子,总不能叫义父断子绝孙,何况皇嗣本来就对政权稳定极为重要。
但是惠宁自己又是怎么想的呢?魏钧在察觉自己对他的心意之后,为了向自己证明自己没有私心,还一本正经地想过他的终身大事,甚至悄悄叫曲正杰打听过各家适龄的女子,还在心中放了几个合适人选。只是一方面寻不到合适的时机,再加上自己心里抵触,就没和方谨初提过。而今夜过后,他无论如何也不至于重提此事,那是在侮辱惠宁和他自己。
哪怕他可能会由一个功勋卓著的将军,莫名其妙地变成惑乱君主的“祸水”。他起先没敢有过这方面的奢望,可既然有了,他也不会因所谓的身后名而动摇,这是他和惠宁的私事,他的回应与成全,抵得上这世间的所有,何况区区声名。
可现在看来,惠宁却并不愿意让他担这个名声,他在今夜摊牌之前就已经有过深谋远虑,也就是他魏钧太过了解他,换成任何一人都不可能猜出他想离开中枢的真正目的。
他想让权。
他想削弱他自己作为皇帝对朝政的影响,想把君主的权力潜移默化地分割给他,想让他成为真正的万人之上,足以制约皇权,想营造一个微妙的局面。
如此,世人方不至于以为他宣宁郡王会是个奴颜媚上的小人,就算有一天他们的关系被天下人知晓,也不会有人怀疑他需要靠“以色侍君”来换取权势。他想把现在的局面无限期地延长,让他们之间亲密和睦的关系成为任何人都不敢打破的平衡。
虽然……魏钧默默又看了一眼身侧的爱人,若说沉迷美色,那怎么也是他自己才对吧。
这样的平衡,全靠两人靠信任与默契来维系,一旦他魏钧有丝毫异心,想要重演一次庚寅政变绝不是难事,而如果方谨初想鸟尽弓藏,魏钧的把柄罪名早已满地都是。
只不过,他们之间的信任与默契,同样早就是信仰一样坚固的存在。
而此刻,身边之人想出了这么一个“伟大”的主意,却丝毫没有得意之色,反倒一脸心虚,表情就像小孩子撒了谎被大人识破一样。
魏钧心头温热,眼眶湿润,方谨初偷偷看他表情,心里踏实又忐忑,忽然眼前一暗腰间一热,已被魏钧揽进怀里,温暖的手掌抚在他腰上。
“惠宁,刚刚没让我弄伤吧?”低哑的声音在他耳尖响起,热气吹得他耳朵滚烫。
“……”方谨初热血上涌,猛然抬头瞪向魏钧,目光羞怒,气势凌厉。
这个混蛋!说正事呢!
魏钧毫不在意,只当他在撒娇,把他脑袋又按回了胸口,还安抚似的拍了拍,体贴地放弃了这个话题没有追问。有些事他固然对自己很有信心,可惠宁毕竟也不是纸糊的,他最了解他的身体有多强悍。
他略一犹豫,有句话一直搁在他心里,含在舌尖转了一圈,终于爽快地吐出。
“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并不愿意当这个皇帝?”
如此敏感危险的问题就这样被魏钧无所顾忌地问了出来,方谨初却一点都不意外,反而长长吐出口气。
“我总觉得,你内心对权力的态度很矛盾,你说过你需要皇位来保护对你重要的人,可你却并不想当个像先帝那样大权独揽的皇帝。你好像很反感权力,可是好像又想通过权力来证明什么。”
方谨初沉默,魏钧也不再说话,手掌插进他的头发,一下下慢慢捋着,指腹的厚茧磨过他的头皮,带来很强的安抚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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