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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思一定,魏钧的念头转回了当前。政局如何他还并不完全清楚,眼下最迫切的事情,莫过于赶紧先和惠宁商量个章程,先把他们自己人都稳定下来。现在不要说还被蒙在鼓里的靖安军,连方谨初自己身边的人居然都胡思乱想到了这个地步。
想到刚刚那个赵弘节的小聪明,魏钧又好气又好笑,那么精明的人,亏他还是密探精英出身,居然连身边人有了外心都没觉察,这也就是自己了,换了别人可怎么是好。
魏钧摸了摸下巴,感觉有些难办,说到底还是因为惠宁的根基太浅,可用的人除了一个没心没肺的乙九,剩下都是从自己身边出来的,虽然自己的就是惠宁的,可那毕竟还是有些分别的。
忽然一阵急促的呼吸打断了魏钧的思路,床上的方谨初骤然松开了魏钧的手,开始无意识地挥舞起来。魏钧一惊,只见方谨初脸色憋胀,眼皮乱抖,急迫地喘着粗气,像是被魇住了。
热,好热,熊熊烈火在燃烧,刀剑齐鸣,杀声震天,天塌地陷,血流成河。
一个幼小的孩童蜷缩在床下,听着家人此起彼伏的惨呼,看着倒塌的柱子封住了出路,看着血在地上蜿蜒,漫过床沿,朝他流过来,他拼命往角落里缩,脊柱抵在坚硬的后墙,血越聚越多,慢慢地把他包围,流进他的衣服,粘腻地裹在皮肤上。
霎时间他从火海坠入冰窟,严寒从骨头缝里朝外撕咬他的皮肉,万箭穿心的痛楚,然而他却已在瞬间被冻结成灰色的沙像,连面目都被寒风砍削得模糊不清。
一个极熟悉的高大伟岸的身影,一身戎装,眉目凛冽,视线坚定,从他身边擦肩而过,目不斜视,他拼命地呐喊,停下来,救救我,然而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人渐行渐远。
别走,救我啊,我在等你,我是……
我是谁?
呐喊声哽在喉咙里,耳中乱七八糟的响成一片,温柔的,亲昵的,酷厉的,冷漠的,他惊慌失措,我是谁来着?我叫什么?
方谨初突然开始激烈地挣扎,魏钧被他吓到,连声喊他名字,他怕他病中无意识伤到自己,干脆俯身过去,用双手按住他的肩膀,一条腿压住他的膝盖,运起真气把他牢牢压制在床上,一边继续试图唤醒他。
这是怎么了?魏钧十分困惑,他认识惠宁也算有半年了,没少同食同宿,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难道是病中虚弱的缘故?
他不知道,其实以前方谨初不会这样的,梦中那些激烈的情绪,早就被牢牢封死在躯体深处,驾轻就熟,连死亡的恐惧都被绝对的冷静隔离在外。
因为这样的梦境,十六年来已经无数次地重复,无数次的烈火鲜血,无数次的利刃寒风,无数次的绝望呼喊,到最后渐渐变得麻木,只剩下刻骨的疲惫。
他已经习惯,于无声处,一个人静静等待梦魇碾过,等待天明,等一线也许只存在于幻想中的希望。
而等到他进入丰野军,同样的梦境与感受依旧会光临,但当他醒过来,却立马就会把梦中之事忘掉,投入到新的一天。
他本以为纠缠他多年的噩梦会随着时间慢慢远去,可是这一夜不知为何,他猝不及防地回到了当初那个状态,甚至比以往来得更激烈。
“惠宁……惠宁!”
方谨初猛地睁开眼,急促地喘气,瞳孔放大找不回焦距,只模模糊糊地感觉有个人影急切地在他眼前晃,双肩被一双有力的手握在掌中,那人一直在喊他,他耳中嗡嗡地响,只能听出那人焦灼关切的情绪。
屋角点着灯,火苗撞进方谨初的余光,恰和梦中场景有一瞬的重合,方谨初呼吸一滞,本能地挣动了一下,反倒清醒了一些。
“惠宁,你醒了吗?”低醇的语声再一次响起,是毫不掩饰的关怀。
方谨初眨了下眼,目光重新清亮起来,眼角还有一线水光。魏钧舒了口气,手上力道松懈下来,才发觉他整个人都快趴在了惠宁身上。
他笑了笑,重新在床边坐下,也不问他梦到了什么,只是伸出手去探他的额头,反复试了两回,道:“好像热度退了一些,你感觉怎样?”
方谨初目光落在魏钧脸上,他刚从靖安千里迢迢地赶路回来,难免有些仪容不整,脸上胡茬零乱,皮肤晒成了麦黄色,被风霜洗砺得粗糙干涩,眉宇和下颌棱角分明,杀气还未褪尽,不怒自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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