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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况……白日里他在安亲王灵柩前那一场大哭,只怕也伤神不小。不过这倒不是坏事,这股情绪不知道在他心里郁结了多久,不给他个释放的机会,堵在心里伤害就更大了。
半途中方谨初恍惚醒过来一次,魏钧低低跟他说了声“没事,我在呢,睡吧”,他就真的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魏钧看在眼里心中又是难过又是酸楚,又觉得有些欣慰,不管这小子瞒了他多少事,行为有多可疑,好歹本能上还是全心全意地信任他的。
魏钧犹豫的是,按说皇帝龙体有恙,是应该在第一时间宣太医的,可他刚回来还没能彻底摸清现状。他不清楚方谨初对宫禁的控制怎样,和太医院的关系如何,有谁可以信任,便不知道该不该在此刻把方谨初的身体状况暴露给太医。可如果不说,他一方面担心方谨初高烧不退会出问题,另一方面这里毕竟是皇宫内院,他一个外臣就算现在能做主,也难免会落人口实。
方谨初现在的处境如同在绳索上舞蹈,朝野上下十分敏感,无数双眼睛盯着他和方谨初,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不能不谨慎。
御辇等在永华宫正门左侧,白福敬已经过来询问了,魏钧咬了咬牙正要开口,方谨初也许是感觉到了,恰好在此时又醒过来了。
魏钧松了口气,在他耳边唤道:“惠……”他停顿了一瞬,改口道,“陛下,永华宫到了,您感觉怎样?要不要叫太医?”
方谨初半闭着眼,靠在魏钧肩头,魏钧只觉滚烫的气息落在他胸口,隔着一层铠甲都能感觉到烫人的温度似的。他含糊了一句,魏钧没听见他是怎么叫他的,就听他声气微弱地说了句,“……你扶我一把,”挣扎着要下车,魏钧忙把自己的肩膀顶在他腋下,半拖半抱地扶着他下车。
两人从车驾上下来,白福敬这才知道方谨初病了,吓得脸都白了,伸手就要上前扶他。方谨初眼睛依旧闭着,把全身重量都靠在魏钧身上,哑声说道:“小白,去请张院判来一趟。”
白福敬领命而去,方谨初站在原地缓了片刻,勉强调动内息自行调理了一会,精神好了一点。他慢慢松开魏钧自己站直了,张口欲言,魏钧突然开口:“臣陪您进去吧?”
其实魏钧只是单纯不放心方谨初一个人在这深宫内院里,方谨初却有些迟疑。他生病是真的,不过却没有那么巧偏偏在此刻发作,其实他在五日前就已经开始发热了,只是被他以内息强行压制了下来。现在本来也没到他放心休息的时候,可面对魏钧他越来越心虚,对方越镇定如常,他越不知道等着他的是什么,一路上心思急转,忽然觉得体内热度越来越高,他“灵机一动”,索性收了内息,任凭病势汹涌而来。
他无赖地想,我都病成这样了,你找我算账的时候总不好下手太狠了吧。
至于他总有病愈的时候……那再说吧,挨一天算一天吧,方谨初苦中作乐。
魏钧上车查看他状况的时候其实他是醒着的,他闭着眼装晕满心忐忑,可谁知魏钧的态度前所未有地“温柔体贴”,他就有点舍不得这种感觉。心思一松理智渐渐远去,恍惚中感觉到旁边那人周身金铁硝烟的气息,就像他小时候在父王身边一样,心中一片安宁,不知不觉就真的沉睡了过去。
这一路马车颠簸,他却很久没有睡得这么沉,等他感觉到车停了,被魏钧的动作惊醒,神智慢慢回复,精神竟已经好了不少。
他本来以为这就暂时混过去了,然而魏钧偏又在此时开口要随他进去,他又开始心虚,借着病态掩饰悄悄打量了一回魏钧的神色,感觉对方满脸关切,依旧是他熟悉的那个小花哥哥,好像没有如何生气。
然而此时已经没有外人在了,他却依旧一口一个“陛下”,要多生疏有多生疏,方谨初就又有些拿不准了。
说真的此时连他赶鸭子上架,自己都没有把他这个皇帝的身份怎么当回事,更加不会想到魏钧已经在开始有意识地尊重维护他的“帝王威仪”。
魏钧看他迟疑,以为他是还没回过神来,放缓了语气又说了一遍。方谨初点了点头,说了句“也好”,本想再客套一句,又觉得十分无聊咽了回去,就迈步朝步辇走过去。魏钧跟在他身边扶着他,方谨初坐稳了,朝魏钧望过来,魏钧已经退后了几步,垂手立在了御座右侧。
方谨初轻轻叹了口气,略一示意,力士抬起步辇朝永华宫主殿行去,魏钧等人跟在了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