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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定国公驻守肃州,城中百姓商户已过四成,但这并不代表剩下的就都是农户,因为商户既多,往来运输就需要更多的人手保护,此地原本就民风悍武,如此形势之下各种镖局武馆如雨后春笋拔地而起,甚至还有慕名而来闯荡名声的武人,似魏钧三人入城所做的游侠打扮,在城中极为常见。
多行商、多游侠,定国公初接手之时肃州城内鱼龙混杂,不知道有多少各国派来的探子,为了解决这种局面,他不得不大力发展独立在正常作战部队之外的踏莎营,用以控制城中治安,当年被拐卖的方谨初也就是在此时被收入的踏莎营。
这样的局面令定国公日夜忧虑,观北靖近几年行事,年号虽然从武威改了熙和,却毫未看出以和为贵的姿态,宫中皇帝已年过古稀仍然野心不改,朝中两个皇子已过壮年皆有乃父之风,军中的中坚力量安亲王方豫是熙和帝的同胞弟弟,多年来为兄长南征北战忠心耿耿,在北靖军中威望极高,几个手握重兵的镇抚使更是大多出自安亲王一脉。
虽然依常理来讲,雄主不会允许与自己一母所出血脉相近的兄弟掌握这样大的兵权,可安亲王是个例外,熙和帝十六岁那年,方豫刚出世他们的母亲就去世了,方豫是被哥哥一手养大,感情深厚,兄弟彼此间深为信赖。更重要的是,方豫四十四岁那年独子意外去世,之后方豫北上靖安驻守羌戎边境,一次交战中受了重伤,太医断定伤了要害从此再难有子嗣,熙和帝本欲令皇子过继,却被安亲王拒绝,甘愿为国永镇靖安。一个被自己抚养长大,又注定无子,常年镇守边关的战神弟弟,熙和帝自然犯不着去提防他。
如此观来,只怕数十年间北靖毫无内乱的可能,等到熙和帝驾崩,不管是哪个皇子继位,想要延续父亲的荣光继续开疆扩土,都会拿他们西宁开刀。更何况……虽然现在两国商路通畅,可一旦开战,北靖只要关闭边关,不再向西宁出售粮食,西宁立马会陷入岌岌可危的境地,如此情势,怎能不叫定国公夙夜忧叹。
此时再责怪当初的刺史短视贪财为时已晚,他只能寄希望于在北靖有彻底征服西宁的实力之前,抢先进攻,让北靖的边境彻底向他们敞开,又或者天命属于西宁,让北靖皇帝赶在这一两年间驾崩,到时两皇子争位国内局势或有不稳,让他坐享其成。
他不知道的是,以通商之策给西宁埋下巨大隐患,本就是北靖朝臣的提议,被熙和帝采纳,前后花了莫大力气方才促成这种局面。
更不知道,短短两年后,局势就会发展得令天下人目瞪口呆。
此刻赶了一天路,傍晚站在丰野城下的方谨初,正和乙九一起打量着高大的城门。
自他幼年被兵匪卖到西宁,方谨初已经十四年没有重蹈过故土了,此时他却没有什么近乡情怯的情绪,这一方面是因为他此行任务艰巨,此刻还在不断推算,另外主要是乙九那个活宝正在旁边大呼小叫。
“哇哦,这就是北靖啊,哎城墙盖得比咱们还高啊,你看城门里面,那是瓮城吧,这要是将来打进去,啧啧,”他忽然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噫,小十七咱们怎么进城啊,被人家当成密探逮起来怎么办?虽然我们两个打得过,可你的事就没法办啦。”
方谨初沉默一瞬,“我们本来就是密探。”
毫无身份自觉的乙九点头:“对哦。”他愁眉苦脸道:“要不然咱们等半夜再来翻墙?可这墙有点高,好像有点难度。”
方谨初叹了口气,领着乙九光明正大地骑马向城门走去,进门的时候不知道他给守军看了什么,对方就恭恭敬敬地放行了。
乙九原本浑身紧绷,见状睁大了眼,拼命夸方谨初办法多。
方谨初淡定地把苏芩芳亲手交给他的信物收进怀里,领着乙九寻路而去。丰野和肃州的布局很有几分相似,他在城里七拐八拐,进入了一家小小的香油坊,伙计在屋里搓着芝麻,光天化日下两个大活人走进来也并不抬头,方谨初也不和他搭话,径直掀开帘子朝堂后走去,直走到后面一个三丈见方的小院落,乙九停下脚步在门外把守,方谨初进了正屋,屋里已有三个人垂手恭立,正是踏莎营在丰野城的甲队成员。
十日前,方谨初费尽心思在丰野布下的一处联络据点意外被官府查封了,虽然没有暴露,却断掉了半个丰野城的联络,李总管心急如焚,方谨初便主动请缨亲自来查看,找合适的位置重建一个联络点。由于此行风险颇大,甲丙二队的寻常探子并无把握万一暴露顺利脱身,这就体现出方谨初的宝贵来,整个踏莎营竟是只有他一人既有足够的身手,又有随机应变的能力,还能从全局准确把控整个丰野消息网。李总管叮嘱了他半天注意安全,若事不可为宁可先全身而退另谋出路,又叫乙九跟随他贴身保护,才放他动身。
方谨初一项一项向手下询问了当前的情势,从自己袖子里掏出了一个名单,又要来了笔墨与城中地图,寥寥几笔勾勒出几条线,开始分派手下要做的事,又把乙九叫进来,当着三人的面吩咐乙九晚上随他亲自去探查一处宅子,三人中有头脑清醒的立马意识到那处地方正是丰野几个大坊市道路交汇的位置,不禁对这位年轻的上官深为敬佩。
离开香油坊已经入夜,二人随意找了家客栈住下,等到了后半夜,一起换上了夜行衣,黑布蒙面,几个高纵飞奔而去,不一会方谨初示意已到目的地,乙九照例找了一处隐蔽的所在隐藏了身形为方谨初做警哨,方谨初则如一片落叶轻轻巧巧地落地,三长两短叩开了院门,闪身进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