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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从石体上生出来的枝桠，盘踞得非常自然，根部有路可循，四处通达，内部变化多端。
没想到会这样，陆子安顿了顿，点点头：“行，那我来吧。”
熟漆一般会经过日晒和脱水，含水量非常少，虽然由于脱水而提高了与金属的附着力，但是色泽却没有生漆的自然流畅。
如水滴奔向大海，无比欢快，没有一丝迟滞。
“灵璧石最让人痴迷的是，它是让人的思绪进入另一个世界的媒介。”陆子安轻轻触摸着这件作品的石体，神色温和：“它经过亿万年的演变最后呈现在你的面前，它作为岩石的情感和精神都是超越同类岩石的，它本身就已经是一种非常难得的艺术品，当它与铁画融合时，它的文化附加会达到最大的展现。”
那种晶莹剔透的感觉，唯有这般映衬在纯黑之下的花瓣才能呈现。
世界上从来不会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
汤叔再也忍不住，捂着鼻子走了过来，目不转睛地望着。
“可以啊。”汤叔接过毛巾，囫囵抹了把脸，咧嘴笑道：“什么牌子？”
热门第一条就是和他有关的内容：黑幕vs陷害做个小调查啊，目前来说，所有人的观点分为两派，有人无脑支持陆子安，有人认为他是一个阴险的伪君子，我们投票看看结果吧。
“这……不扎手哎……”邹凯摸了一下花朵中间的花蕊，惊异地道：“我刚才看着还以为是插在里头做固定的呢，原来竟然是花蕊啊？”
花瓣轻而薄，明明是铁，却薄得仿佛有些透明。
因为是从最顶端开始涂抹，所以当陆子安将整个铁树全部涂抹完毕的时候，花瓣上的漆料已经干涸。
更不用说那枝桠上，竟然还有一朵朵绽放的寒梅。
这样就对了。
“对，您必须将目光从这件作品上抽离，才能有更多的精力投注到下一件、下下一件作品的创作中。”
只是陆子安有点看不懂啊，这什么爆黑料是什么意思，怎么扯到他身上来了？
“这件作品不能给您。”陆子安很抱歉地看着他：“我可以让人送一车石料过来，尽量会挑奇石和怪石，也能让您有更大的创作发挥的余地。”
铁干横斜，枝条苍劲有力，花朵半残，却犹有一股子斗气尚存，仿佛在唤起人们对它们冬日里傲霜斗雪的记忆。
“但是这件作品里面，它的石体是经过我修整的，不够自然，我之所以和您合作创作这一件作品，是为了让您能更直观地感受到铁画与石体的完全融合。”陆子安气定神闲地解释着：“赏石的第一个层面是情感交流，第二个层面是精神寄托，第三个是文化附加，而赏石最注重的，就是自然。”
在汤叔略带紧张的眼神里，陆子安微笑道：“汤叔，我给您推荐一种漆？”
汤叔连连点头，直说会付钱，但是又对这成品有些依依不舍：“那这件……”
没有了画板的限制，习惯了将枝条伸出画面的汤叔在这幅作品上将自己的技艺发挥到了极致。
石体虽然极富变化，却又甘愿作为铁画的陪衬。
它们相互协调，相互掩映，不动声色间，给予赏者以心灵震撼。
汤元已经完全傻掉了，眼睛直直地望着它，喃喃道：“原来，铁画还能这样做？”
细若毫针的花蕊，看似纤弱，但上入手坚硬，这般经过千锤百炼，哪怕用力拨动，也没有一丝断裂的迹象。
他打开另一罐油漆，换了柄细长的小刷子，每一次只沾一点点的白色油漆，轻轻地点在每片花瓣上。
支持陆子安的那个选项，红通通的一条线，几乎已经占满，后面的数字已经突破七位数。
陆子安把铁轻轻放进水池里，“哧”的一声声响，铁又从火红变回了冷淡的原色。
“原来是这样……”汤叔若有所思。
晨起开门雪满山，雪晴云淡日光寒。
他与铁画打了数十年的交道，却只会埋头苦干，从没想过这样……
这也正是汤叔的心声，他的心里写满了感叹号：“是啊……原来，铁画还能这样……”
手指飞翻，仿佛如蝴蝶轻舞，他感觉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陆子安吹了吹，伸手轻轻一探，铁树深深扎在这石孔之中，竟仿佛与之融为了一体。
很难想象，这样一幅作品，竟然是由铁这般锤打而成。
这个名字恰到好处，哪怕只是听着这名字，都会让人联想到清冷的深山，雪后迎面吹来的彻骨的寒风。
偏偏这块玉璧石为漏石，石体玲珑多孔，左右上下宛转相通，又给人清奇古怪，风骨嶙峋之感。
汤叔仔细想了想，恍然大悟：“谢谢陆大师的指点，我明白了，那这件作品的名字叫什么好呢？”
它是流动的，它是自由的。
绘罢他轻轻搁下笔，负手而立。
陆子安涂的漆，看上去仿佛是在从上往下淌一般。
陆子安并不是为了安慰汤叔，而是因为，他真的为这件作品的完成而赞叹。
出乎意料的是，投票结果竟然是完全的一边倒。
“其实这只是铁画的一种表现形式。”陆子安伸手拿钳子夹起一块火红的铁，细细欣赏着：“铁其实非常有意思，看似坚不可摧，其实只要掌握了方法，也可以让它变成绕指柔，而这样坚硬的物质，就算打造得再怎么优雅，也依然保留着它内里的刚强特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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