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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子安没有急着回答，认真地对这团杂质进行了评估。
它是由一个个细节组合而成的画，极为考究画者的整体布局能力。
这个邹凯还真知道，他眼睛一亮：“啊，我听说过！说是跟蜂巢一样，孔特别多的！”
陆子安微微一笑，将整块石料表面打磨光滑，清理干净后，才起了身。
“这团杂质，有点大。”陆子安拔出刻刀，拿着小刷子仔细看了看。
这也和风水学有点重合，比如说有些人喜欢买兽骨、兽角当艺术品，直接挂在墙上，但这于风水学来说，其实是非常不利的。
“这是在挑选适合的大小和重量。”陆子安瞥了邹凯一眼，解释道：“他现在在构思如何创作。”
“……厉害了。”
而那白色石脉仍是最为显眼的一点，纡回峭折，氤氲连绵，整体呈现出一种奇石独有的美感，让人一看就觉得这岩石不简单。
嫌弃地瞥了他一眼，陆子安淡淡地道：“阳海市豫园里，就有一块古代的灵璧石，叫玉玲珑，也有说太湖石的，就是‘漏’之神品。”
仔细地观察了所有细节，他才放下手里的工具，有些忐忑地看向陆子安：“陆大师，我我做好了……”
如山涧依硗塉，如清泉石上流。
伸手轻轻抚摸着灵璧石，陆子安唇角微勾。
“事实上，带着棱角的装饰品，摆放都是有讲究的。”陆子安以刻刀，将尖锐的地方打磨光滑：“所以如果是做装饰，最好是做得柔和一点。”
邹凯翻了个白眼：“一看就是外行，内行都是叫岩石的好伐？而且这也跟贵不贵没一点关系。”
戒虚大师给他的指引，让他来芜湖，应该就是指这个吧？
为了体现技艺的难度，他几乎每幅都特意伸出来一些枝桠，难怪他的作品越来越不好卖……
当，当当。
如果，铁画这一次能够重获新生，那么，第三次玉厄，是否也可以另辟蹊径？
“要不换块石头呗？”汤元表示无法理解：“反正石头又不贵。”
家于每个人的记忆，都是温馨的，温暖的，实在不宜放这些。
而如汤叔这种精益求精的人，更是每个细节都追求完美。
陆子安静静地站在一侧默然欣赏，透过那单调的动作，他仿佛看到了汤叔在那间小屋子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锤打。
沿着这条石脉逐渐往下，陆子安的刀尖触碰到了一团杂质。
这也充分说明了他的锤打是非常有技巧的，每一下都恰到好处。
在每一位艺术家创作的过程中，他们就是创世神。
表面的杂质清除之后，表面呈现出各种皱，皱象犹如斧劈千仞；似海浪层层，大雪叠叠；象春风吹碧水，微波滚滚。
他其实也很想学，但是总是学不会。
屋子里温度越来越高了，汤叔额角开始渗汗，连眼镜都有些戴不稳。
一直盯着他的动作的邹凯迅速发现了他的异样，连忙道：“怎么了？”
等陆子安清理完毕，整块灵璧石已经大变样。
终于，汤叔手里最后的小枝也已经焊接完毕，他微微舒了口气，慢慢站直身体。
“这，这还需要我，我来加工吗？”汤叔表示很怀疑，他盯着灵璧石，喃喃道：“我感觉，这已经很好了。”
汤元欢快地帮忙，汤叔拿起铁，一块一块地挑完，一边挑，一边看向桌上的岩石。
在众人疑惑的眼神里，他手起刀落，直接将整块杂质全部掏挖出来。
既让人懂得了道理，却生不起一丝反感。
这般嶙峋的灵璧石，剔除了灰色杂质后，通体黑如墨玉，却在这条并不纯粹的白色石脉的映衬下，多了一分柔美。
“重量和尺寸，这种基础性的东西，做个十年二十年，哪怕随便给个人，都能清楚地估略出来。”陆子安并不觉得这有什么稀奇的。
陆子安却还没停手，继续往里掏，没一会，刀尖从上方露了出来。
汤叔两只手满满的茧子，全都是他数十年艰辛的铁证。
“对。”陆子安拿牙签慢慢地试探，确定没有疏漏了，才将整块岩石都清理干净：“万窍灵通，一孔注水，孔孔皆出，如果在玉玲珑下方的一个孔里焚香，所有孔都会冒烟。”
而汤叔更是在焊接前，在灵璧石里放了一小块打好的铁柱。
创作，亦是在创世。
灵璧石里一条细细的石脉被他特地挑出来，以最细腻的手法，精细地进行打磨。
一草一木，一笔一划，皆由他们幻想而来。
唇角带着浅淡的笑意，陆子安丝毫不以为惧：“没事，这是漏石。”
“当！当！丁丁！”
“呼！呼！”风箱拉起来了，房间里也逐渐升温。
“……这，打穿了？”邹凯瞪大眼睛。
打铁声声声入耳，无比清脆。
这真的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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