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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把刀,他认得。
他在那时抬起头,望向星空。
他终于从某种思绪中醒来,那时他发出一声绵长的喟叹,随即神情变得肃杀与决然。
他的身子在那时跪下,周围的蛮卒们见状纷纷涌来,手中的刀戟几乎就在那一瞬间将他淹没。
武王坐镇西凉多年,手上的能兵悍将数不胜数。
曾经,拓跋元武说过,圣子是天神的代言人,对其信仰坚定之人,在其光辉之下,可得永生。
他做到了。
他毕竟是他的父亲,即使只是义父,但在浮承天的心中,浮三千就是他的父亲。
浮三千手中被朝廷一削再削,最后只剩的十万精兵,终于完全被多如潮水一般的蛮卒所吞没。
他身后的百万大军在那时发出一阵嘶吼,呼啸着如潮水般涌来。
身后的大军也随即停下,一脸疑惑的望向那关隘的方向。
拓跋元武,再次走到了队伍的前方,他的身旁站在四位星殒。
他仿若又回到了百载前,大魏五王十三候俱在,他们纵横天下,所向披靡。
他们领着大军开始向着西岭关挺进。
他只是瞪大了自己的双眼,透过那些刀剑的缝隙望向那座关隘,他的目光似乎能穿过那破旧的城墙,看见某些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浮承天喘着粗气,他的手已经开始打颤,已经渐渐握不住手中的刀了。
终于,来到了拓跋元武的身前十丈处,他停了下来,手中的大戟一落,稳稳的插入地上。那一下用力极大,以至于那些蛮卒都能感觉到似乎大地也在那时抖了一抖。
那一夜,武王战死,西岭被破,蛮军入关。
浮承天没有回头去看,究竟是谁射出了这取他性命的一箭。
“你又说,蛮乃大患,西凉是中原门户。我亦信你,于是领着大军,远离长安,为你镇守西凉近百载。”
从日出到日落,从清晨道傍晚。
他将他们此刻的模样都记在了心里,他想着若是能有来世,定当一一谢罪。
“可你又说,万世基业,破而方能后立。我不信你,亦不敢信你。可你为帝王,我为臣子。与我有知遇之恩,我不得不报。于是这不忠不仁的骂名,我为你担了数十载。将这曾经弟兄们舍生忘死为你打下的江山拱手让人。”
可浮承天没有。
已经在关外囤积数月的蛮军终于在这一天开拔,如潮水一般朝着通往中原的最后一道门户发起了进攻。
他总是这样。
北地,北岚城,晋王府邸。
“人族、蛮族、妖族。这些卑微的爬虫,忘本的豺狼,是时候让他们付出代价了。”铜驱象瞟了一眼身后那些一脸狂热的蛮军如此说道。
但那老者却并没有半点与他交谈的意思。
他目光最后停在了那座如今已是空无一人的关隘上。他知道,那里面应该依然还坐着一个老者,他应如往常一般,尚还在饮酒。
可就在这时,他的身子就像是被人施了法术,生生的定住。
所以,即使到了现在,那位武王殿下依然龟缩在西岭关中,没有半点露脸的意思。
“杀了他。”拓跋元武的脸色一寒,如此说道。
他们分别是南破听、完颜左应、铜驱象、突骨吕。
“这债得用我的命来偿。”
“父亲,孩儿去了……”他发出这样一声无人能听清的呢喃,脑袋终于无力的垂下,再也不会醒来。
那是一位老者,毛发皆白,形容邋遢无比。甚至周身的衣衫上还有些酒渍,可他目光却是那般的平静,平静得就像是方才从千年万年的沉睡中醒过来一般,他手的大戟亦是那把寒光闪烁,即使在这般漆黑的夜里,相隔百丈,诸人亦能感觉到自那戟刃之上传来的寒意。
老者这般想到,他波澜不惊的眸子中终于有了某些事物开始涌动。
而为首的五人脸上的笑意,在此刻变得愈发诡异。
他的刀以极快的速度来到了那蛮卒的声线,眼看着就要斩落他的头颅。
他留了下来,领着最后的十万大军与蛮卒做了一场必死的决战。
偌大的西岭关前,满地尸骸,浓郁的血气堆积了成了雾霾,在战场之上久久不散。
反倒是他的义子,修为不过问道的浮承天领军冲杀,在西岭关外与百万蛮军厮杀了足足五个时辰。
这世上似乎除了酒,便再也没有任何东西能让他再有半点兴趣。
那笑容那般真切,犹若孩童。
浮承天曾经无比崇拜那个男人。
那是他十八岁那年,他送给他的东西。
“只是你让我再去北地,与你再铸万世基业。我却是不敢,我还你当年的知遇之恩,却欠下百万人命。”
变得贪生怕死,变得沉迷杯中之物。
他的目光流转,最后停在了不远处,那致死依然握着手中长刀的身影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