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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溪看着婆婆,弯起的嘴角掠过一丝讥讽:“我觉得您的解释很精辟。不过,我真的做不到您那样的宽宏大量。我想,您所形容的这种男人的着装习惯,是专属于有钱人的一种时髦,普通的老百姓可打不起golf,也没有马可骑,所以不需要相应的衣服。我呢,以前从没想过要嫁入豪门,和michael结婚只是出于感情。因此在我的意识里,他有没有那些高档的嗜好我都无所谓,我要的就是一个完完整整的丈夫。如果他做不到,那么我们的结合,从根本上就是一个错误。”
“多喝点茶吧,夏天喝很清火的。”方于凤卿亲切地提醒她喝茶,“小溪,希望你理解,我今天并不是以一个母亲的身份,来替自己的儿子掩饰什么,他的错误是显而易见的。我只想以像你一样从为人妻开始的‘过来人’角度,来劝你:想要一个完整的男人是不现实的,这跟门第、阶层都没有关系,只是有的男人有条件实现;有的男人没条件,只能想想而已。按照你所讲的,只是要求一个完整的‘丈夫’,这个想法其实跟现实并不矛盾——只要你肯调整审视的角度。浩儒是男人,从某些方面讲,他也算是个出色的男人。这样的男人多半会有更多的需求,他们也会通过不同的关系,让自己扮演很多个角色。暂不讲我和浩良、浩佳与他的关系,他是你小溪的丈夫,是安心雅的前男友,和何艳彩嘛……又是另一种关系。但浩儒会有自己的分寸,他会和安心雅保持距离,也不可能将何艳彩带到人前,更不会像对你那样去包容、迁就她们。他其实已经把他对家庭、对太太的感情以及责任全都留给了你——在这一点上,你已经得到了一个完整的丈夫。小溪,我明白的,这些话会让你们这个时代的女孩子感到很不舒服,但我希望你能真正理解我的意思。换作是对其他人,这些话,我是不会花时间多讲的。”
“您当然不会对别人说——因为这些话只有对您儿媳说,才能帮到您的儿子。”陈溪对着婆婆的目光似藏有一种激愤,又抑制不住不恭的语气反诘,“请原谅,接下来的这个问题,对于已不在世的爸爸或是大不敬,但我真的很想问一句——妈妈,假如同样的事发生在您身上,难道您也会这样淡然以对?”
方于凤卿看了看陈溪,面对儿媳这种带着质疑及谴责的冒犯没有回应,也没有翻脸。她欠身端起茶杯慢慢喝着,之后又放下杯子,仍是以庄重的仪态缓缓起身。
“我能给你的忠告,就是这些了。总之,不要试图去奢求一个完完整整的男人。尤其是他们这样的男人,绝对不可能允许你霸占他的全部。如果把他束缚得太紧,他会挣脱得更快。最终的结果很有可能是,你完完整整地失去了他。”她边说着,边慢慢走到门口,没有回头看陈溪,“今天就到这里吧,好好想想我的话。”说罢打开门出去,又把门轻轻关上,将陈溪一个人留在了会客室里。
陈溪独自静坐了许久,突然拿起茶杯咕咚咕咚一饮而尽,撂下杯子也推门出去。
第二天,陈溪终于收到了汪静从美国发来的邮件——她最近出差的行程很紧,因此直到现在才有机会静下心回复陈溪的邮件。
“……安慰你的话只能留到见面的时候再说。现在,我只能坦率地告诉你,真相的曝光对你是很残忍,但或许这也是你认识婚姻最为深刻的一课。你婆婆向你灌输的,的确是男尊女卑的老派思想,不过正如她所言——我们都无法视而不见这种想法存在的客观性,它并不荒诞。rosie,请别理解为,我是想规劝你接受某一种观点。这些天来,想必edward、amy以及罗兰都给了你他们各自的看法,现在还包括你的婆婆。然而只听信其中的任何一人,都有可能会在今后发现那同样有错误的成分。我目前所能做的,只是帮助你认识你自己。必须承认,你是一个具有很高职业素养,并且很有头脑及管理手段的职业经理人。所以大家,包括你自己也许都会想当然地认为,行事老练的职场人在家庭层面也一定会有成熟、明智的表现——可惜大错特错!你自己做hr,难道没有同感吗?一个人的职业能力及生理年龄,和他对生活的见地、对婚姻的理解是否成熟得体并不存在必然关系。或许你会生气,但我不得不说——你在家庭中的表现的确很孩子气。加之你有爱情洁癖,对婚姻太过理想化,所以当现实向你揭示出生活的本来面目,你便会难以接受,痛不欲生……不光是你,很多职业女性都因为这一课的缺失而要经历一个更为痛苦的成长过程,包括曾经的我。很抱歉,我无法给你具体的建议,只能提出些问题供你思考:当初,方浩儒身边不乏漂亮女人,而他为什么会选择娶你?何艳彩除了外表比你漂亮,还有什么吸引了他?你和他之间,谁依赖谁,谁迁就谁更多一些?做hr这么多年,我有一种体会:男人的本质是‘社会性’的,女人的本质是‘家庭性’的。这句话只能留给你慢慢去品味。也许,终有一天你会发现,自己不顾一切想要捍卫的那种纯粹的东西,其实根本就不存在。”
陈溪关上邮件,陷入沉思,不经意间发现汪静在此之后还有一封标题为“补充”的邮件。
“但愿我的直白没有令你丧失信心。有个信息想与你分享:国外一些企业,在做staff performance evaluation(员工表现或绩效评估)时,还会请员工的家人参与,来做其中的一些评项。并且家人对这名员工在家庭角色担当上的满意度,也将被汇总到其工作表现的综合评估当中。而真正评估合格的员工,不仅会是一名出色的公司雇员,同时也是个成功的家庭成员——只想对你说:加油rosie!补上这一课,做个成功的家庭成员。”
这个周二是六月的最后一天。通常每个月的最后一天,方浩儒都需要看许多报表,以前总是晚饭后在家里的书房继续工作,而今天,他破例在办公室里加班。
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方浩儒抬起手腕看看表,已经九点多了。他仰头靠在大班椅背上,深深地呼吸了一下。连日来公司事务和家庭风波的轮番轰炸,已让他疲惫不堪。
往常感到劳累的时候,方浩儒会回到卧室和陈溪坐一会儿。她依偎着他看她的电视,他则边感受着她柔软的身体边翻自己的报纸,看似各做各的事也不说话,却让他有种亲热甜蜜的踏实感。而今陈溪也学着那些反目夫妻闹分居,无疑是给他的这个“多事之秋”雪上加霜……已经七天了,他一想到家里那个空荡荡的卧室,心中涩然一片苦寂。
上周三,方浩儒原本在郊外的度假村订了房间,准备了上等的红酒,想借第一个“结婚纪念日”的名义,带陈溪去换换心境,好好聊聊,请求她的原谅,言归于好……然而他还没想好应该怎样对着爱妻忏悔,便听梅姨说她已经搬出去了。他这才意识到,事态并非自己想象的那样正在逐步淡化。原以为这个哭哭闹闹的小女人发完了火,消了气,便会有转机,不料几天的平静其实是个更为悲观的信号——她竟然弹起了分手的前奏!方浩儒慌忙联系陈溪,舌敝唇焦地求她回来,却只换得她冷冰冰的寥寥几语。
那天晚上他也没有回家,提着红酒直接去了谭斌那里,说要庆祝结婚一周年,结果将酒柜几乎翻空,喝得酩酊大醉,兄弟俩就在谭斌书房的地毯上昏睡了一宿。可惜第二天他醒了,还得爬起身,修整得道貌岸然的出现在办公室里,像个上足了发条的机器继续转呀转……工作忙碌起来,他反而稍有缓解,可一旦停顿下来,便又陷入了一种可怕的煎熬。最无奈的是,他撑着“男人”的躯壳,再痛苦也得忍着,甚至连借酒浇愁的权利都没有。这一周他已与方汇金融总经理江诚就暗箱操作挪借资金一事基本谈妥。接下来将会有一场冒险家的游戏,他要与时间赛跑,与规则对抗。
如今大战在即,容不得他儿女情长。可是……越是在这个时候,他越发想念陈溪。无奈于她有言在先,不准他靠近,唯有漫长的、酷刑一般的等待。
门此时被轻轻地叩响。
“请进。”方浩儒随口应道。
一个窈窕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第一眼险些错认成是陈溪。
“方总,您居然还在?”罗兰微微笑着,拿着一个文件夹走了进来,衣着典雅,步态轻盈,带着一种特有的气质,娴淑而婉约。
“噢,有点儿事情刚弄完——你怎么也没下班?”方浩儒随即坐正身体。
“呵呵,也是有点事情……我无意间看到您这里还亮着灯,就过来看看,刚好您在!如果不介意,可否请您帮忙提点一下,有个五分钟就可以了。”罗兰边说边走近方浩儒的大班台,打开文件夹,双手递到他面前,大大方方并无拘谨。
“您知道的,我前两周刚刚调到了集团市场部。现在正学着做下一季度的公关活动方案,拟了几个主题,但一时不确定哪个最好——本来想明天请同事们帮着出出主意,碰巧今晚您在,可不可以指导一下?说说您的第一感觉就好,这样的话,我就不用等明天,今晚就可以完成了!”说罢,罗兰歪着头温谦地笑着,腮边现出两个小巧的酒窝。
方浩儒也笑了笑,接过了文件夹,随口问道:“这都已经几点了?你准备做到夜里啊。”
“不会很晚的……”罗兰抿着嘴,粉面依然含笑。
方浩儒低头快速浏览一遍,直接指着其中的一处说道:“你不是问第一感觉吗?我觉得这个就不错,因为——”他刚想继续说却被罗兰立即打断。
“别!别!您只告诉我您的第一感觉就好,千万别说为什么,我得自己分析,否则抓不住要领,后面的方案细化就没法正常发挥了——是这个对吗?我记住了,谢谢!”说罢她拿回了文件夹。
“呵呵,随你吧!”方浩儒又回了一个宽厚的笑容。
“谢谢方总,那我先走了。”罗兰不等他的反应,轻快地飘出了他的办公室。
方浩儒略感出奇地望着她从门口消失,笑着摇了下头。他又花十几分钟翻了翻第二天要处理的文件,全部放在案头的右手边,继而关上了电脑,拿起椅背上的西服准备离开。
他锁上办公室的门,慢慢在幽静的走廊中踱着步,四周的沉暗之中,一方小小的光亮很快吸引了他的视线。罗兰坐在市场部的办公室里,正对着电脑聚精会神。
方浩儒走到敞开的门口,敲了敲边上的门板。罗兰一惊,抬头见是他,立即现出温柔的招牌笑容。
“你怎么还不走?真打算继续加班?”他靠在门边问道。
“哦,您刚才确实给了我一些灵感,我得抓紧时间把要点记录下来,不然就怕回到家都忘掉了——没办法,我有时真的很笨的……”罗兰略带自卑地笑着,无助地皱了皱眉。
他闻到房间里弥漫的奶茶香,瞥见她手边的半包饼干,又问:“你晚上就吃这个?”
“啊……呵呵……只是临时垫一垫,一会儿回家再说。”
方浩儒也没吃晚饭。如果是平时,他会很乐意邀请自己的职员共享一餐,何况这还是全公司上下公认的淑女,可她毕竟又是自己妻子的好友,并且现阶段也不合时宜。他只得忍忍,宁可表现得不够“绅士”。“尽量早点儿回去吧!”他说着准备离开。
“嗯,马上。我快搞完了,也准备走了。”罗兰还是笑吟吟的,声音细而甜美。
没走出几步,方浩儒又折了回来。“laura,你一会儿怎么走?外面下雨了,要不要搭我的便车?”
罗兰像是犹豫了一下,又望望窗外黑漆漆的天空,最终客气地接受了。
似乎是怕老板久等,她很快收拾好文件,将外穿的半袖小西服脱下,搭挂在椅背上,身上则是一件低胸半裸背的水红色连衣裙。这种性感的吊带连衣裙当下很流行,阳光下的街头随处可见,然而此时在办公室冷灰素白的格子间里,这一抹亮红着实显得清新夺目,尤其是后背那漂亮健康的肌肤,不白不黄,是一种水蜜桃般的润粉色,就连方浩儒这种身经百战的男人,也抵不住感到“春意袭人”。他急忙借着找车钥匙迅速低头收回目光,不敢多看。罗兰背对着他全然不知,将西服理平整之后,又麻利地将头上的发卡取下,一头栗色的大波浪随即披散开。
方浩儒再次抬头时正遇罗兰理好头发转过身准备走,与他似有惊异的目光相对,她忽然现出不自在的羞笑,又看看自己,轻声说:“怎么……有什么不对吗?我下班后都是这样穿的……”
“哦,没有,很漂亮。”他礼貌地笑笑,“走吧!”
小周早已下班,方浩儒亲自驾车。罗兰的住处正好也在北边,因此他没绕太远的路。一路上两人只是浅聊一些关于业务的话题。方浩儒暗暗有些失望,其实他很想从罗兰处探一探陈溪最近的消息——这几天,上班时各忙各的,五点半后她便不见踪影,也不知她近来过得如何……
无奈罗兰一直不提,他碍于面子也不好主动问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