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嬉闹过后,李存勖卸了装扮准备离开乐楼。
妆扮未去的杨婆儿拽住他的胳膊,故意娇滴滴地说道:“李郎,奴婢要向你告假,需离开晋阳几日。”
伶人属家奴之列,杨婆儿自称为奴倒是应该,可连上一个婢字就多了一层意思。
所谓婢可以当奴,奴却不可以当婢。
婢多指女奴,而杨婆儿本是男儿身,此刻却自称奴婢,这当中的门道,在场的几名伶人都知晓。
李存勖捏住杨婆儿的圆下巴,笑问:“何事?”
杨婆儿用手里的绢巾缠住李存勖的手指,笑道:“当然是公事,收来的细盐和坯绸要运到魏州,由那里分销出去,奴婢想去一趟魏州城,把价格与卖家重新商定一番,还有大王允诺宗城的谷粮,已经催了,此番也要运过去。”
李存勖的府里营商,有不少生意,这些生意都有专人打理,杨婆儿受宠,深得李存勖的信任,负责府里的商事,自己在私底下也做上一些赚钱的买卖。
虽然河东与魏州属于敌对之态,但这种情况并不影响彼此间的买卖流通,当下的各州府都是如此,就算人脑打破狗脑,商路照样畅通,因为每个当权者都明白一个道理,手里没钱,连牙兵都留不住,所以在商贸上少有设限,也鼓励商贾之事,以此来赚取钱财和收取赋税。
李存勖对于这些事情上不太上心,好奇地问:“婆儿,你在魏州城的卖家是何人”
杨婆儿笑着勾了一下李存勖的嘴唇,说道:“是魏博节度使罗绍威的女儿,名唤罗月华,奴婢是通过别人搭上这根线,那女人精明的很,长得也俊俏,总爱女扮男装,李郎要是见到,定会喜欢。”
“哦?你竟然能跟罗绍威能搭上关系。”李存勖并未在意,笑着继续道:“让你这么一说,我倒真想去瞧瞧,要是真像你说的好看,便掳回来当个妾室。”
杨婆儿笑道:“李郎,不如你跟奴婢一起去,奴婢帮你掳那罗月华,到时她女扮男装,奴婢则男扮女装,一同伺候郎君。”
李存勖哈哈大笑,却没有认同杨婆儿的馊主意。
偷偷去一趟魏州城倒也没什么,可要是去掳罗绍威的女儿,这可不是开玩笑,一旦出了差池,被人捉住,麻烦可就大了。
李存勖迈步出门,说道:“我还有事情要做,哪里有此等闲工夫,你自己去吧,要是有机会,你就替我掳了那个罗月华,若是能带回来,真如你所说的俊俏,我必定有重赏。”
杨婆儿跟出相送,笑道:“奴婢才不管呢,若是带她回来,恐怕哥儿再也不理奴婢了。”
“是你说她好,带不回来,你就等着受罚吧。”
李存勖停下脚步,偏头望着杨婆儿,笑着威胁:“我会罚你再也不准靠近我的床榻,还会把你送入营妓之中,去伺候军中的那些粗汉,到时看你的小身子骨能抗几日。”
说完,李存勖大笑地走向内宅。
“李郎莫要吓唬奴婢,您才舍不得奴婢呢!”
杨婆儿进不了内宅,更不敢去见韩氏,只能送李存勖到二道门前,刚才还嘴硬,可转身返回之时,脸色已经煞白,他知道李存勖是在开玩笑,可这种玩笑也会成为事实。
景进见杨婆儿回来,上前搂住他的腰,问道:“婆儿,适才你说要去魏州城,可否带我去见识一番?”
杨婆儿藏住心里的惶恐,满口答应:“行啊,你去找世子求个假,若是李郎允你,我便带你走一趟。”
景进的年纪与杨婆儿相仿,模样长得也不错,只是要比杨婆儿多几分阳刚之气,不似杨婆儿的阴柔,两人的关系不错,常在一个被窝里滚进滚出。
虽然景进妒忌杨婆儿受宠,但这份妒忌也只是藏在心里,因为他晓得,伶人戏子都是命贱之人,只能相互依靠才能活。
二月,春意虽浅,却由此开启了春的序章。
不过,老话说的好,做天难做二月天,当下虽然已近春季,但天气依然寒冷,就算到了阳春三月,依然会有降雪的可能,这也就是农谚中所说的二月莫把棉衣撤,三月还下桃花雪。
永济渠作为重要的南北漕运之水,即便在寒冬之时也仅有窄浅之处会结冰。
如今,那些薄冰早已化冻,水面上帆影不断,南来北往的货运也如往日一样繁忙,渡口上亦是人头攒动,搬卸货物的苦力们奔走不停,各个顶着一头热气。
从魏州去长芦,最便捷的交通方式就是乘船,在魏州城门外的渡口上船,由永济渠顺流直至长芦。
长芦有些像魏州城,就建在运河边,下了船便可入城。
不过,三百步卒可不是小数目,要想全部乘船而行,还真需要几艘大船。魏博没有水军,少有运兵船,勉强找出两艘大船也只能载百十号人,余下的只能搭乘前往沧州的商船,朱全忠把运兵事宜交给罗绍威,罗月华则替父亲安排妥当。
沈烈此番去长芦,不仅顶着都团练使的名头,还权知长芦县事,也就是去长芦担任县令。
这份任命出自梁王朱全忠,名头却是洛阳城的那个大唐小皇帝李柷,如此一来,沈烈也算是名正言顺的朝廷命官,以此来堵住义昌节度使刘守文的嘴,只是由天子亲封县令的事情倒是少见。
正午时分,一身男装打扮的罗月华站在渡口上,正安排人手将几大箱子的钱物搬上船,沈烈跟在罗月华的身侧。
“沈郎,这些是我父亲给你准备的钱物,到了长芦应该会用上,若是还有难处,就让人捎个信儿,我这边再给你筹备。”
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沈烈要带三百步卒去长芦,虽说三百兵力不多,却也不算少,总要有一定的钱粮供应,但朱全忠并没有给沈烈分拨钱粮,只是让他到了长芦自行解决。
沈烈明白,所谓自行解决,就是让他自己去抢夺和收刮,这就是当下兵伐之中的惯例,养兵全靠劫掠,至于能不能抢到,沈烈也不知晓,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实在不行撒丫子跑路。
不过,罗绍威倒是想得周全,给置备了钱物。
罗绍威之所以如此大方,就是在赌沈烈会有大作为,以后会成为罗家的帮手,护佑罗家。
罗月华的这番话,让沈烈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拿着妻家的贴补进京赶考的赘婿,可惜真的赘婿并没有这个资格,也不可能得到这么多钱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