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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溶月虽占了男人身子,可目光神态依旧是个柔弱温驯的女孩儿。也是苏旭容貌俊秀,他如此一反常态地娇憨腻人,居然异样可怜可爱。不但苏夫人爱煞了这个如珠似宝的儿子,就连周寒香眼巴巴地看着如此美目流盼的“苏旭”,心头小鹿也是撞个没完。
苏旭冷眼旁观柳溶月这贱嗖儿的样子,气得一口老血差点儿从腔子里喷出来!柳溶月!你还能再没出息点儿么?
坐一旁的苏尚书看得忧心忡忡:旭儿竟然如此撒娇弄痴,仿佛深闺妇道!假满之后可怎么出仕为官啊?!
苏夫人哪里顾得上这些?她听了儿子的话,正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儿啊,你身子不痛快就该好生在屋里养着。怎能纵容你媳妇放火烧屋这样胡作非为?我儿烧到了怎么办?我儿烫到了怎么好?”说着,苏夫人拉起儿子红肿的手指轻轻吹气:“还痛么?好些没?你媳妇儿到底有没有好好伺候你?”
柳溶月心道:他伺候我?大刑伺候么?我哪有那么硬的命让您儿子伺候?
她含含糊糊地说:“娘,我好些了。丫鬟姐姐将我服侍得很周到。不用少奶奶劳神。”
苏夫人更不乐意:“你成了亲,自然要媳妇儿服侍。”她扭头瞪了少夫人一眼:“你虽刚刚过门,也该有点儿规矩!你丈夫身子不好,你怎能不伺候他?你都在忙什么?我听说旭儿去前头拜客,你居然在屏风后偷听,这像话吗?内眷不出二门,客房也是你能去的地方?”
苏旭瞠目结舌:“娘!且不说这是我家,哪里我去不得?就以伺候而论,大少爷院里有四个丫头,少奶奶陪嫁丫头四名。东苑现在人头攒动,光丫头就够打两桌马吊了。大少爷随便打个喷嚏,都有六个人递手巾,还有什么活儿我插得上手?”
苏夫人脸色难看:“这就该掌嘴!男人成亲了自然要媳妇儿服侍!照你这么说,我家三媒六聘娶你做甚?多买几个丫头不就行了?”
苏旭脱口而出:“娘不是也十指不沾阳春水?伺候爹的还不是丫头婆子周姨娘……”
他此言一出,周姨娘掩口而笑自矜功劳也就罢了,就连苏尚书嘴角也些微抽了抽。
柳溶月眼见苏旭说话越来越离谱,直觉大概要出事儿。待她看见苏夫人脸色惨变,再想给苏旭打眼色让他闭嘴已经来不及了!
果然!苏夫人气得眼圈发红、接连拍桌:“你这小浪蹄子要造反么!谁家儿媳妇跟婆婆对嘴?谁家媳妇叱骂丈夫?你怎地如此无礼撒泼?你爹娘就是这么教导你的?”
苏旭自打落生就没被人数落做“小浪蹄子”,乍然挨骂,心血翻涌,就想争辩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可找到靠山的柳溶月用力点头,随声附和:“对!他正是如此撒泼无礼。他还威吓叱骂于我!想来他爹娘就是这么教导他的!他家教就很不堪!”
苏旭让柳溶月气得发疯:“柳……你这家伙!”
周寒香见缝下蛆,忙不迭地诬陷好人:“你说什么‘柳’?太太!你听,少奶奶骂少爷是狗!”
柳溶月正待要看苏旭如何下台,谁知苏旭桀骜梗颈,索性胀红了头脸,一言不发。
也是苏旭昨日教她的三句箴言太过管用,事到如今,柳溶月还是坚信苏旭必有后手,定可化险为夷。
瞧着媳妇儿不服不忿的脸色,苏夫人气得浑身颤抖、频频点头:“你厉害!你本事!婆婆还说不得你了!”
苏旭心头也冤:“娘,不是您说不得我。咱们总得讲理吧……”
有道是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
还没等苏夫人要如何,周姨娘鼻子里已哼出冷气儿:“听听!少奶奶可是指名道姓说婆婆不讲理呢。”她扭头对着苏夫人说:“太太,少奶奶当着大伙儿顶嘴犯上,我们可都瞧见了。有道是新买的碗盆儿得刷,新娶的媳妇儿得打!您可不能心慈面软,咱家的规矩该立就得立啊。”
柳溶月还没明白周姨娘说什么,忽见下跪的苏旭脸色一变:“周姨娘!我哪里得罪了你?你为何要挑拨事端?!”
周姨娘双手叉腰:“少奶奶!婆婆您都不放在眼里,我半仆半主之人,哪里敢劳您得罪?姨娘这是帮着太太维护家规!”
本能直觉大事不好,柳溶月惊得来回拨拉脑袋。她看看周姨娘再看看苏旭,看看苏旭再看看苏夫人,还没等柳溶月想明白要出什么事,寒香已飞跑着举了根胳膊粗细的大棍子出来。
寒香姑娘这半天忙得不善,连跑带颠小脸儿都红了:“家法来了!太太,您说吧,要打她多少?”
柳溶月倒吸一口凉气:可以!苏家有点儿东西!上来就打人啊?我后娘那么厉害也只骂大街而已……
她脑袋急转看向苏旭:苏旭!你那能耐呢?你不至于让“我”真挨打吧?你不要脸我还要面子呢!传出去柳家小姐还要不要做人啊?
可她就见下面跪着的“自己”满面通红、嘴唇紧抿,也不看苏夫人,只是对着寒香和周姨娘怒目而视。
还没等苏夫人说话,周姨娘已撇着大嘴:“少奶奶怎么不说话了?原来也怕挨打。”她回头看向苏夫人,笑里藏着杀人的刀:“太太!也别让小辈儿记恨我。我今天豁出去老脸不要,给少奶奶求个情吧。毕竟新媳妇儿脸儿嫩,也别多打,打二十算了!”
苏旭这辈子头一遭儿让家里这帮妇道人家气得头晕眼花,他真想不明白:少奶奶什么时候得罪了爹的小老婆?怎么周姨娘就跟“柳溶月”较上劲了?昨天成亲他就觉得周氏姑侄眼神不对!今天居然真个落井下石!
他却不知,父亲昨日与周姨娘闲话,对新少奶奶的从容镇定颇多首肯,甚至说出以后要让少奶奶管家理事的言语。这几句话可是戳了周姨娘的肺管子!苏夫人体弱多病,周姨娘管家经年,其中账目颇多虚报滥用,要是少奶奶陡然接手,周姨娘难免败露贪赃。是以,周姨娘本就恨不得拿出千里镜来找少奶奶的错处。能休了她最好!如果不能,至少也得让她后半生困锁深闺没脸出头!
惟其如此,她家寒香才有做妾得宠之望!
眼看形势僵在那里,苏尚书咳嗽一声,想为儿媳讲情:“夫人啊……”
无奈苏夫人正在火头儿上:“老爷!教导内眷是婆母份内之事!还请大人不要多口!”
苏夫人从来贤德守理,昔日苏大人纳妾,她都大大方方温柔让夫。这回要不是让儿媳妇儿给气得六神无主,她也不至于如此顶撞丈夫。
苏尚书略微思忖,终于闭嘴:自来男主外女主内,夫人说得不是没有道理。
其后的事情急转直下!
柳溶月瞪眼看着自己的陪嫁丫头齐齐给夫人下跪叩首,连哭带喊:“求夫人开恩!夫人饶了小姐这回吧!她不敢了!”
“小姐刚刚过门,不懂规矩,夫人总要慢慢教导才是啊。”
苏夫人冷冷说道:“奴婢为何如此聒噪?你们再吵嚷,就与你家小姐一起挨打!”
苏夫人一言九鼎,屋子里乱作一团。
周寒香乐不可支地给婆子递棍子,周姨娘吆喝丫头把直挺挺跪着的少奶奶强往地上按。
眼见新媳妇儿这顿打铁定挨到了,柳溶月陡然顿悟:敢情苏旭没有脱身之计!他就是从头嘬死到底!
一座偶像,轰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