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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乾坤【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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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大周四代君主握过的佩剑横在手中,上面还留有二哥的血迹。二哥啊二哥,当此危亡,弄玉一介女流,又能如何?

我忽然站起来。不能在此哀怨,皇族的血液在我体内流淌,大周黎民是我的责任!棘城还未失守,潼关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我总要做些什么。

我向最近的战马奔去,纵身一跃,骑跨上去。哪知此马识主,一撅蹄便将我甩下地来。周身都疼痛不堪。我一声不吭勉力爬起,拔剑就向它刺去。马长长一声嘶鸣,奋蹄向我踢来——我并不闪避,直接砍向它左蹄。宝剑果然极快,一下就切断马腿。

“你这契丹劣马。”我怒视它流血倒地,痛苦地抽搐哀鸣,竟然周身涌起快意。

我走向下一匹马。若它再敢抗拒,我就把它们全都杀光。

“弄玉,你做什么?”这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气,只属于一个人。

我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抬眼看他,“和谈不成,我这就要回去了。”

耶律楚上前来拉我,“知你不能接受,这才特意来寻你。眼下不是置气的时候。周朝一片混乱,你回去作甚?”

“不要逼我!”我忽然把佩剑对准他的胸口,长发被水沾在面颊上,“你也看到,我这剑很快。耶律楚,我知你有伤在身,并没有那么强大。”

耶律楚愣住了。好一会儿,他才放缓了神色和声音,“我不信你真下得了手。”他无视我直直举着的剑尖,缓缓越走越近。

我紧紧握着剑,却控制不住地打战。能感受他身上的热量和气息,却觉得彼此从未那么遥远过。

他伸手想抓住我握剑的手。我却如触电般一缩。他的手僵硬地停在那里。

“大周已死,中原必然是群贼骤起,争夺不休。无论谁夺取中原,景氏必遭灭顶。若我入主,你为皇后,等于留下景家半壁江山。”耶律楚庄重言道,“我发誓必善待百姓,任用汉官,立志做明君圣主!”

“休想!”我也向他发誓,“你敢南进一步,先从我尸身上踏过。”

他被我的话语刺伤,双目一瞬,声音喑哑而压抑,“若不是景宏侵犯,我并不会兴起南下之心。当下时机,稍纵即逝。玉,你若还认自己是我的妻,就当与我同进退,共甘苦。你不能再摇摆在周朝与契丹之间。”

我咬着牙,坚定回答:“我是大周人,永远都是。谁侵犯大周,就是我的敌人。”

他看着我,蓝紫色的眸光闪烁,那般寒凉。我能感觉他眸中的索然与痛苦,却无能为力。

“我要走了,”我落下泪来,“你若挡我,刀剑无情。”

我举步欲走,他的身子却更近地挡上来。脑中闪过太多。黑鹰铁骑很快就将践踏我的故土。一过潼关无险可守,契丹骑兵可以为所欲为。八年前和亲路上所见所历一幕幕出现在眼前。那样的惨剧不能重演,纵然眼前此人是我心中至爱。

我开始颤抖。恐惧攫取了我的心。如此深邃又如此真实的恐惧。稍用力一顶,剑尖已没入他胸口。宝剑是如此锋利,立刻有血从他胸口蜿蜒而下。

“啊——”见到鲜血,我竟爆发出一声惊呼,将佩剑掷于地下,“你太可怕了,连二哥也不是你对手。若你南下,谁人可阻?我、我……”我再说不下去,恸然直视,被自己的无情和残忍惊得无以复加。

耶律楚也像是不可置信,伸手抚过胸口的血迹,像是在确认我果真动手。死一般的沉寂弥漫在我们之间。我希望他勃然大怒,甚至有些期许他扑上来掐死我,好让我解脱。我知道他的力气那样大。而他,却只是沉默。

事已至此,我只想逃离。拾起地上的佩剑向外奔去,长裙掠过他的身体,耶律楚才惊觉,语气冰冷如同冬日的雪,“你弱质女流,有何力挡我黑鹰铁骑?又有何力阻中原祸乱?此番又任性而去,可想过后果是什么?”

我还剑归鞘,背对他,低沉,却坚决地回答:“虽千万人,吾往矣。”

我找到最近的马,直接上马给它一鞭,向南而去。我想自己必然无法逃脱,然而上天怜我,不久竟遇到一路周军,正向南行进。

“我是长公主!”我赶紧追上,喊道,“诸位是去棘城吗?”

听我自称长公主,立刻有一员大将出列。我给他验过令牌。他抱拳,单膝下跪,“臣东路指挥使兼枢密副使靳刚,参见殿下。”原来这位正是从营州登陆的东路军统帅。

“臣死罪,即刻派兵护送长公主殿下回京。”

“不回去。”我道,“本宫同你一起速归棘城。耶律楚就要南下,首战必定来夺棘城。皇上遗命,当死守。本宫在契丹多年,深有了解,相信对你有用。”

一路同去,我从靳刚这里了解到,之所以我一路未遇契丹兵,是因为他带领的东路军刚刚打散一波黑鹰军袭扰。他原本率十五万兵马驻于小回坡。二哥亲率主力去拦截攻打棘城的耶律楚。听到皇帝驾崩消息,靳刚赶来,也被士气正盛的黑鹰军击败。他退兵二十里,又再向棘城进发,一路边走边收拢残兵败将。

为了在黑鹰军之前到达棘城,我们连夜赶路。靳刚道:“密探来报,北契丹已集结十万兵力参战,加上南契丹的五万人马,耶律楚有十五万骑兵来攻棘城。我们必须在他们会合南下之前做好所有准备。”

我点头,“当急召一人来助,只是不知他如今身在何处?”

靳刚问:“殿下请说。”

我边策马边道:“洛阳道都统制宗孝端。”

靳刚大喜,“殿下高见。此人已在潼关,不日便可到棘城。”

我大惊。

他解释道:“殿下有所不知。臣、宗孝端,还有征北将军卢超,皆为裴帅旧部。吴王薨前,裴帅曾留言我等,圣上将要北征。若战事不利,皇上脾性,必定玉石俱焚。如黑鹰南下,令我等不可裹挟私怨,当以身报国。宗孝端守备潼关,卢超守备长安。只是卢超不能遵令,他已战死在通岭谷!”这铮铮的汉子,说到此处,竟潸然泪下,“今日之败,裴帅早已料到。若不是他蒙冤早逝,哪有现如今黑鹰军之猖狂。当年北征之时,柳盛重重压制,裴帅尚且能夺幽州,战棘城,几乎将耶律楚围死城内。是他,看穿耶律楚以一万兵马,假扮十万大军驻守山海。也是他,联合回纥骑兵攻打天福。若不是柳盛故意将大军后撤四十里,裴帅早已拿下契丹南都,岂会如臣等这般无能,竟让耶律楚突围而出……”

他还在不停诉说裴青之智勇,其实我当年都已亲历。若不是他暗害景昊……想到此处,忍不住泪涌出双眸。

第四日傍晚,当夕阳将西天染成血红的时候,我们终于赶到棘城。

靳刚不顾疲惫,入城后立即与守城的五万周军会合,重新整编。午夜时分,靳刚急告我:“宗将军来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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