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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新皇【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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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的声音渐渐低落下去,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景昊、景明、仙蕙、弄玉……都是你的手足,要善待他们。”

在二哥的唯唯称是中,“弄玉!”他突然叫我。我膝行而去,伏于父皇龙榻前。

垂老的手握住了我的手,在多年之后的第一次,也许也是最后一次。父皇低声道:“放过柳皇后吧,不要赶尽杀绝。”

我泣不成声,却始终没有回答。父皇叹息一声,闭目,声不可闻。

二哥回过身,深幽的眼瞳中隐隐有光芒流动,“弄玉,你先出去。”

走出父皇的寝宫,夜色已阴沉,风渐急促起来。乌云漫卷,将明亮的月色遮掩了大半。不时有几声寒鸦尖锐的叫声远远地传来。我紧了紧外袍,向东宫走去。

我一直期待能见到景昊。今日入宫是不可多得的机会。来前已经问过,一直负责照顾景昊的是内宫管申。此刻,他正立在檐下,安静地垂着手。

“殿下等会进去……千万莫要激动。太子怕受惊吓……”管申欲言又止,话语断断续续。

心里一紧,我伸手推开殿门。门的开启带出些微的药苦味弥散在空气中。步入殿中,借着半开的殿门外投射进的一点光线,双眼才适应了殿中的昏暗。

管申轻手轻脚跟进来,点上灯。

寂静无声的大殿深处,一个少年背对着外边,坐着一动不动。

“景昊……”

他只是坐在那里,毫无反应。

我走到在他面前,蹲下,“景昊,是姐姐呵。”

也不知过了多久,少年才自顾自动了动嘴唇。我深深看进他的眼睛里去——十三岁的景昊和我长得多像。一样莹白的皮肤,只是他的双颊上没有血色;一样浑圆的墨黑眸子,只是他眼中没有神采;他坐在那里,茫然地直视。唯有身上包裹的袍子金黄的颜色,才显示出他无比尊贵的身份……忍不住用手轻轻抚过他的眼睛,感觉到睫毛在掌心轻轻闭起,再打开,像蝴蝶的翅膀。拿开手指,景昊那隐没在碎发下的黑色眼瞳中涣散的恍惚才缓缓凝聚起来。

“是姐姐……姐姐回来了……”我拉起他的手,热泪像滚烫的烛油,一滴一滴溅落到他瘦削的骨头上。我把景昊的手放在自己腕上,“你看,你送二姐的镯子,我一直都戴着……”

景昊面无表情地看我,嘴里发出含糊的声音,却听不真切。

我捏着他的手,从单薄的手掌到干瘦的臂膀。景昊从前是一个多么圆润的小胖子啊。

“殿下勿怪,太子认不得人,也不会说话……”管申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说道。

“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强压下喉头的悲切,向管申询问。

他低声道:“有一年多了。前年暑热,太子贪玩弄水着了凉,后来连着发烧不醒有十多日……”

“当时,太医院是何人为太子诊治?”我急忙问道。

管申回答:“回殿下,是张太医。”

张太医……耳边只觉嗡嗡作响,连带声音也变得尖利,“就是当年为齐美人诊治的张太医吗?”

管申没有做声,表示默认。

“他在何处?”我惊跳起来,只恨不能亲手将这个老贼剥皮剜骨。

“回殿下,张太医诊治失措,贻误太子病情,当时已被陛下斩首。现在每日为太子殿下诊视的是王赵两位太医。”

正谈着,外面忽然喧哗起来。我不便久留,慌忙退出来。走出大殿,我还双腿发软,有些跌跌撞撞。只见面前一片混乱,许多宫人在乱跑,远处还有阵阵恸哭声。

“发生什么事了?”我伸手抓住一个乱跑的小宫女。

她口中乱叫:“这位娘娘,了不得了,皇上驾崩了。”

“浑说!”我也大叫,“我方才还……”

她在我手里扭着身子,想要挣去,“宫外头都是兵,围得跟铁桶似的,怕要打起来。娘娘是哪个宫里的,也快回去关好宫门啊。”

我手一松,她立刻跑掉了。

一时间,眼睛像是被什么遮住了,头晕目眩,只觉得全身的力量都在流失……我只能背抵着殿前的大柱子,来避免自己摔倒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殿下,您怎么在这里,害得老奴好找!”

我仔细辨认,这是护卫我进来的内官刘林。从我记事起,他就一直在二哥宫里当差。小时候爱唤他“大个”,因他长得特别高大。可是二哥不许我这么叫,因为“大个”听起来像“大哥”,这样他就比二哥的身份还高一些了。可是我就偏爱挑二哥在的时候叫,好看着刘林的尴尬、二哥的着恼。

“大个,”我说,撑在他扶过来的手臂上,“他们说,父皇驾崩了……”

他搀起我,“殿下快些随我出宫吧。宫里头要乱……”

我的父皇,他是真的去了。没几日,整个天下都读到二哥的继位诏书。

“……门下。承父命续大统。嗣正祖宗之庙,扶神器与社稷,如临深渊之中。先皇贤达聪锐,劳心费力,勤与政务,使内安百姓,外威夷族,尽功天下二十载。朕以天下之望,秉先皇之遗,惶恐失心,惧怵无边。唯殚精竭虑,正官吏,扶万民,不敢丝毫懈怠。承旧制咸使天下闻之,达之远邦,悉可知意……”

我问裴青:“那一日,你在何处?”

裴青道:“奉命包围柳盛府。”

“柳盛怎样了?”

“他负隅顽抗,战了一夜,后来自焚。”

裴青说得极淡,我却可以想见那一夜的惨烈。

“现在柳家怎么样了?”

“诛九族,柳皇后赐自尽,一干同党还在审查。”

胸口翻腾得难受,“柳氏一案,二哥都是叫你处理吗?”

裴青淡声道:“皇上圣明。”

也许是长久以来始终绷紧的那一根弦骤然松断了,我感到心里有什么东西在翻滚、在破碎,口中涌上浓浓的血腥味,连腹中也随着一阵一阵抽痛起来。

他急来扶我,“你怎么样弄玉?牵肠散是柳皇后给你的,总有法子让她交出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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