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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门外只听一声:“滚进来!”
只见韩亥被打得鼻青脸肿,跪着爬了进来。二哥随后怒气冲冲步入,“三妹,都是我疏忽,白天实在忙,回来一听,原来是这个东西冲撞三妹。你快吃点东西,不值为他生气。”
我看着二哥,实在无语,却又不得不说:“此事与韩亥无关,二哥你怎么能同柳盛……”
二哥似未听见,打断我厉声对韩亥道:“滚回你的江南道去,不懂事的东西,别在这碍眼!”语气之严厉,连我都是一惊。
韩亥只得哭着磕头拜别。众下人也知趣离开。
二哥这才放柔声音,“景昊的事不要过于伤心,御医还在调治。你且看看自己。身怀六甲,我都听裴青说了,还中着毒,再不吃东西怎么行……”
看着二哥云淡风轻的样子,我冷冷道:“你不用假慈悲!何不把我交给柳盛,二哥自可安心玩乐!”
我言语如此之重,二哥也并不生气,反而忙劝解道:“三妹不用多疑,柳盛此时权势熏天,我只能稍作应付。”
“应付?二哥把护着景昊的李少甫换卖了两处皇家风水宝地。这奏章难道是玩笑不成?”我质问道。还没等二哥开口,我又说道:“我手中握有柳盛通敌的密信。只要这信件交到父皇手里,那柳盛和柳皇后的真面目自可大白于天下。你要真还是从前那个二哥,就同我一起商议怎么进宫交给父皇。”
二哥略作思索,方无奈一笑,“今日也正为此事来。柳盛进宫后不久,父皇就发下明诏,任何人无召唤不得私自进宫。我知道三妹对柳家恨之入骨,当年你母后的事情我不想多说。可是你这次回来却是私行。先不说你手上有什么密信,只要你回来之事让柳盛知道个真切,告你个私行叛国,藐视社稷,恐怕你还没见到父皇,自己的小命就先搭进去了。”
这时的二哥在我眼里实在有几分可恨,但是言语中确实又有些道理。我忧愁烦苦,“父皇病重,景昊又痴傻。如果一朝有变,柳皇后在内,柳盛在外,二哥这小小的宅院又怎能保得住我?”
二哥缓言道:“天道自有其命,又岂是几人能够左右。眼下局面,三妹务必要听我的。你身子日渐沉重,又为柳盛所不容,还是在这里安心静养吧。”
初冬的寒意随着深秋飘落的梧桐叶而来。一晃,我在景宏外宅已经三个月。小腹已隆起,因为身体瘦弱,披上厚厚的外袍,还可遮掩。
这小生命来得真不是时候,我对它怀着的更多是无限惆怅与无奈。也许因为这里的饮食照料及气候都比在契丹时更好,孩子得以留到今日。但我不知道身体里的毒什么时候会开始侵蚀它。有时梦里,我会看见自己诞下一个死胎,在这样的悲伤和惊怖中醒来。
自从上次与二哥谈了那些话后,就再无任何消息。没有景昊的消息,没有父皇的消息,没有朝廷的消息,也没有青的消息。
每次到园中散步,走到宅院门口,这些二哥的下人便如临大敌。虽然了解这都是二哥善意的安排,可囚徒的感觉让性格倔强的我格外压抑。
冬季的第一场雪,透着些许凉意渗进令人窒息的房间。我披了斗篷,走到户外。现在,自己也许只能和这些雪花说话了。
不知是吸入了过多的凉气,还是漫天的雪花扰乱了心智,一阵绞痛突然攻心,恍惚中,只听到侍女们慌乱的喊叫和失措的脚步声。
再睁开眼睛,已经躺在屋内的温床之上,映入眼帘的还有站在一旁的裴青。
“青。”我迷蒙中喊了一声。
他的声音响起,“殿下可算醒了,不要出声,郎中说你身体为毒所侵,还很虚弱。”
我伸手抚摸自己的腹部,“孩子……还在?”
他温柔道:“嗯,不要怕,还好好的。”
我醒了一会儿神,说道:“是二哥叫你来的?”
裴青点点头,“你已经昏迷数日。”
我躺着,四肢百骸都觉得酸疼,“二哥变了。他沉迷酒色,玩物丧志,我对他真的很失望。”
裴青摇头道:“淮南王心中还是很在意殿下的。你晕倒当日,他就惩办了一干侍女内官。”
“惩办他们有什么用?”我急起来,“这几个月我如同与世隔绝。你快说,景昊如何了?父皇如何了?二哥呢,又在何处?”
裴青忙道:“这几个月宫中一直封闭,我也不太清楚皇上和太子的近况。淮南王有要事在外,所以我在这里守着。”
不知何时,我脸上已挂了两行泪珠,“景昊一定是被柳皇后所害,就如同毒害我一样!可惜我如此无用,别说景昊,就连自己腹中的孩子也保不住。青,我要去见父皇。我怕……再也没有机会了。”
许是太激动,我骤然猛烈咳嗽起来,慌忙取了枕边的帕子来掩着口。待一阵急咳过去,喉咙里浓浓的血腥味。这种感觉太熟悉了。我感到一直深藏在身体深处的牵肠散正狞笑着向我和我的孩子扑来。
青忽然抢去我的帕子。帕子上,有暗红若隐若现。
抬头,在他双眸的倒影中看见自己满面悲怆。我哑着嗓子道:“现在二哥是指望不上了,唯有闯宫见了父皇,将密信陈情与他,才能扳倒柳家,解救景昊。”
“牵肠散是柳皇后给你的,也许只有她,才能解救你和你腹中孩子。”他忽然长叹一声,双眼微红,“入宫去吧,我陪你一起。”
“可是,这宅院上上下下都受了二哥的命令看住我。别说皇宫,连这里我都无法走脱!”
“这宅院其实也有破绽,从后院的假山穿行过去,便能通到下人的边门。我们只需放倒几个当值的内官,便能脱身。”他告诉我。
瞬间,我像有了无穷的力气,竟然从床上坐了起来,急道:“我这就去。”
裴青一把搀住我,“可是你的身体……”
“不要紧,只要了却我心中这件事,什么都是值得的。”我咬着牙,靠着他立了起来。
裴青无奈,只得搀扶住我。一路尽量避人而走。他的身手,自是不在话下,不多时便打晕了几个后院中撞见的内官,沿着假山中的密道,来到了边门。
只要开启了这扇门,就可以离开二哥的宅子了。
忽然啪啪数声响,有人在身后拍起手来,“裴青,你好得很。”
我吃了一惊,回头望去,却是二哥。他负手而立,看着我们,身后甲士环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