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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不情愿,原来他竟是知道的。沾满泪水的睫毛颤动着,我迷乱而恐慌地看着他。
“都忘记吧,真真,就像你自己说的,往昔苦痛,不要再回首!如果我的宠爱能让你忘记,我不介意再多宠你一些!”他执起我的手,放在他的脸旁。
我想起了他伸手过来挡住我撞向长案的额头,想起了漫天风雪中带我来到东丹的马车,想起了驿站那夜他抱着我,我对他说:“你要了我吧。”想起了他那样细致地把药丸放到我的身体里……
这样的一个人,我该恨他,还是……
我无法思考,只是哭泣……也许等所有的泪都流干,就可以不再难过。
我哭了很久,再加上刚才的惊悸,到后来竟然累得睡着了,但没多久又惊醒过来,发现自己还窝在他怀里。我动了一下,他立刻感觉到,摸摸我的头发,“你醒了?”
我嗯了一声,浑身腻腻的,脸上哭得乱糟糟,还黏着几缕头发。我嘟囔着:“好难受!”
“怎会不难受,梦里头还在抽鼻子。”他把我脸上的发丝拨开,“前襟都哭湿了,想不想洗个澡?”
“洗澡?”我刚醒来,还有点晕晕乎乎的。此时到何处去洗澡?
他搀我起来,拾起地上的毛毯披在我身上,怀里捧着些木柴干炭,拉着我的手走出帐外。
刚出帐,一阵冷风卷过,我打了个喷嚏。他把我身上的毛毯裹紧,带我又向前走去。银白色的月光似白纱笼罩大地,星斗满天。星光与月色下,一条小溪潺潺地流淌,水声清越。
来到溪边,他点起一堆火,叫我坐在火堆边烤着,自己沿溪而行,却不好好走路,眼睛只在地下扫来扫去,拾起一颗颗圆润的卵石放在腰间围兜里,没多久便拾了满满一兜。火渐渐大起来,他便把那些卵石堆在火里烤。我不解用意,睁大眼睛看着他,脑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滑稽的画面——中军帐里,群将肃立,耶律楚穿着威风凛凛的铁甲道:我明日夜半要去溪边烤石头,谁敢跟我抢?
这样想着,我竟然不想哭了。他从帐里拎出把铲子,在溪边挖起坑来,动作灵活熟练,一盏茶工夫已挖了个一人深的大坑。挖好后捡来溪边的大小石片累累地砌在坑底和坑壁,不多时就把这土坑变成一个石砌方槽。我见他在溪边寻觅许久,好容易才道:“找着了!”原来是一块平整大石。他把石头放到坑底,脱了外袍跳下去踩实,再以铲从溪边挖了条细窄水渠,将水引到这槽里。清澈的溪水徐徐灌入,不一会儿工夫,槽里便盈满清泉,如同一只天然的大浴桶。他用一方长石将水渠的源头堵起来,得意扬扬地冲我道:“你瞧这池子可称心?”
我走过去蹲下,以手探水,立刻缩了回来。这水冰冽刺骨,怎能入浴?
他以两段木块夹起火中卵石投入水槽。卵石已烤得乌黑滚烫,一颗颗投进水里发出嗞嗞的声音,冒着缕缕细烟……不多时,已冒出腾腾热气,宛如温泉一般。
再探水已温暖无比。然环顾四周,这寥廓的四野无遮无拦,远处有放牧人的帐篷,更羞人的是还有他在身边。我虽无比羡慕这池热汤,却仍有些迟疑。
他似看透我心思,以帐中支锅的大架在池边撑起,将我身上毛毯解下围在架上遮挡,说:“这下可不用怕了。快些洗吧,天寒水凉得快。”
我隐到毯后,解下周身衣物。周围很静,细小的脱衣声都让我觉得尴尬,心怦怦直跳。幸而他只坐在毛毯那边继续烤石。我轻快地滑进水槽里。槽里的水有些许漫出,发出轻微的丁冬声。温暖的溪水立刻包围了我,体贴地慰烫着因行军而多日不曾好好清洁的身体。每一寸肌肤都仿佛在畅快呼吸,舒服得简直要晕过去。我忍不住长长地呻吟了一声。
他在那边轻轻地笑了,“舒服吗?”毯后热气蒸缭,仿佛连他的轻笑也变得朦胧起来,带着一种体贴的淡淡氤氲。
“嗯!”我抚摩着水槽四周细心砌起的石壁,突然很感动。他这样待我,我方才竟还想杀了他。若他知道我方才的心思,此时还会这般待我吗?
低头看向自己。粼粼的水光中,洁白的肌肤更显得宛若透明,晶莹剔透,似已不染一尘。
他突然在毯那边立起身来。我立刻警觉起来,以手掩胸,身子更往水里缩一些。
“真真,水凉了吗?我来添些热石。”
我慌乱起来,忙说:“别过来……水不凉……”
他却已揭开了毯子,兜着十数块火热的卵石,几步走到槽边。
我周身软得没有一分气力,心比方才跳动得更快:他……过来了!
他把手伸进水里试了试,“果真有些凉!”说着把卵石一颗颗沿着槽壁滑进水里,“你小心些,别烫着了。”
水面上热气袅袅,我双颊火烫得要融化一般,站在水里一动也不敢动,双手紧紧地抱在胸前。
他伸手刮我的鼻子,“在夫君面前,还要害羞吗?”
夫君?我心里一颤,抬头看他,才想起我们是来做夫妻的。他英俊到极致的面容那般深情,眸子在月光下闪闪发亮。我痴了似的凝视着他。他双手捧起我的脸,在漫天的星光下,在寒凉的夜风里,深深地吻了我。
我们一个在槽边,一个在水中,紧紧地贴在一起。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嘴唇才缓缓离开,柔软的唇瓣微黏着我的唇,连分开都显得无比依恋。尽管怅然若失的感觉如潮水般袭来,我却舍不得睁开眼,仿佛这样才能使唇上的美妙触感保留得更久一些。
我有些害怕,自己竟这样喜欢他的吻。还未回过神来,啊了一声,已被他从水中提起。他转身取下身后架上的毛毯,把我湿漉漉的身体包裹起来,放在火堆边。我的长发湿透了,滴滴地往下落着水珠。他把我的长发总成一束,轻轻地拧干,又打散它们,使之干得更快。一串水珠飞溅开来,有些落到火堆里,轻轻地嗞响着。
我木讷极了,不知道做什么好,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任他摆布。他待我长发半干,就转身拾起我脱在水槽边的内衣,投进槽里,蹲下身清洗起来。
我像被野蜂蜇了一下,有些张口结舌。他竟然、竟然在帮我洗着贴身衣物吗?
“大汗,我自己洗……”我的声音像是低低的呻吟。现在洗了这些贴身衣物,等下我穿什么呢?
他没有看我,温和地说:“火边暖,你坐着吧。我把你的衣物略洗洗放在火堆上烤干,穿起来又舒服又暖和。”
“你是大汗,怎么能叫你做这种事呢?”我又羞又急。就是寻常男子,也多视为女人洗衣为耻辱,何况是贴身小衣。
他很自然地说道:“我虽是大汗,却不是你见惯的那些养尊处优的王爷。我十一岁就随父汗上阵,什么样的苦没有吃过?行军时头颅像是拎在手里,缺衣少食是常有的。缝补浆洗也是做惯的。最苦的时候趴在雪地里埋伏数个日夜,吃的是死尸,夜里总以为自己已经冻死了。这才有了今日。”
他起身将衣物一件件拉平晾在方才挂毛毯的架上,手指拈着湿布细细捋平,从我的小衣、抹胸一直到汗巾罗袜。
就在这瞬间,我不禁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他指下触的不是湿漉漉的贴身衣物,而是我周身上下的肌肤,由胸口、细腰一直到腿弯足心。我身体一阵阵发热,像失魂落魄一般,深深低下头去。
即使是在我最美好的梦里,都不曾想到,夫妻间会是这样的亲昵与温柔。
他走到我身前,将我连毛毯一起环在臂间,侧首用唇擦过我的脖颈。这样的碰触才一会儿就已不能使他满足。他把毛毯更拉开些,温热而粗糙的手掌覆盖上我的胸前。我浑身一颤,闭着眼睛唔的一声,带着鼻音的呻吟听上去娇腻无比,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本能地伸手捂住嘴。
我到底是怎么了?竟发出这般淫荡的声音?他却拉开我的手,对着我的嘴唇道:“别捂着嘴,我喜欢听你叫。”
他的吻和抚摩逐渐更深入和狂热,包围我整个身体。毛毯滑落,层层堆叠在腰际,展现出一幅绮丽诱惑的画面。
“你太美了,真真!”他突然欺身把我压倒,“我忍不住了。”
我惊慌起来。他的欲望那么明显。难道,我们竟要在这溪边……野合吗?这……是多么淫靡的事情啊!
我想要推开他,却被他压得更紧。“大汗、大汗,别!”我苦苦地哀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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