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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祖母没有明说,陈容已然想到一人。他正欲开口,却被老太君挡住了嘴,“你知道就好不必说了,他的名儿听了脏耳朵。”
入夜陈容还想着杜衡香的事儿,睡得不安稳,被隔壁窸窸窣窣的杂声吵醒了。他推开狄少云房间一看,那家伙趴在榻上冒汗喘气,眼角还蓄着圈儿泪花。
“疼?”陈容掀他被子看伤口,“疼了怎么不叫唤,非得忍着,和谁赌气呢。”
狄少云睡前刚换了药,没什么大碍。他将脸埋在枕头里,闷声要赶陈容走,“我不疼,你回去睡吧。”
既然皮肉不疼,那便是心里委屈。夜深人静时最易胡思乱想,陈容一天没来,狄少云便以为大哥不疼自己了。半大少年死要面子,白天犟着头不吭气,半夜三更躲在房里偷偷掉金豆。
哥儿俩惺惺相惜,狄少云的心思陈容最清楚,摇头说:“我不走,若走了你八成会哭。快往里挪挪,今晚我睡你这儿。”
两人盖了一床被子,陈容将枕头匀给弟弟,自己靠着床板。狄少云不吱声,他也不开口,各怀心事,一片静默中谁也不得安睡。
屋内熄了灯,只留角落一盏幽暗小烛摇曳。陈容身上沾了些杜衡香的清冷味道,闻得狄少云心猿意马,试探着伸手去勾他小指,过会儿又往腰腹上摸,欲要解他的衣带。
昏昏黑黑的,陈容只听狄少云含糊着叫了声“燕奴”,顿时懵了。自己的乳名儿被他这么一念,竟显得无比暧昧亲昵花了六七年修成的兄弟缘分,仿佛瞬间改了头换了面。
“放肆,混叫什么谁教你做的这些孟浪事。”陈容心如油煎,率先破了宁静,“你躺回去,我有话说。”
“嗯,”狄少云的手堪堪搭在陈容小腹上,微热,“我听着。”
陈容禁不住他撩拨,不由得喉咙发干,咳了两声说:“昨儿个你本不用替我出头,阿什兰不知藏了什么孬主意,存心惹你发火。你也是傻,偏偏着了道。”
“”狄少云收手,沉默片刻问,“你怨我?”
“没有,”陈容摸摸他脸,实话实说,“我是觉得,你只因三两句难听话,不仅受一身皮肉伤,还丢了个把子兄弟,不值。”
“我当你要和我说什么体己话呢,”狄少云不想听他讲道理,语气有些烦躁,“行了,我就是个缺心眼儿,人家惹我我就还手。他说了你的不是,全落进我耳朵里,我心里难受,还不能生气么。”
“他说就说了,我都不放在心上,”陈容想了想,故意点他,“你只消安安稳稳的,操心好自己就行别的闲事不要管。”
明明同床共衾,呼吸交缠。陈容却翻身,只给狄少云留了个背影,显得格外疏远。
小孩儿听了一番冷言冷语,像是真气着了,连呼吸声都沉重起来。陈容听狄少云没动静,笑了一下又说:“爹和大姐事忙,只有我能替他们多看你两眼。我什么都不想,只要你好好的。”
“我好得很,”狄少云闷声答,“我同阿什兰吵嘴,和他动手,是因为疼你喜欢你。”
陈容的倔脾气,狄少云学了个十成十,还知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眼见含蓄说不通道理,陈容咬咬牙,又道:“你上过学,懂得人伦道义,若想做个正派君子,就不要在我身上花心思。对了,我在院里梨树底下埋了坛胡菊酒,待你娶亲时挖出来喝。那时有媳妇管束,就再轮不到大哥多嘴了,要个一儿半女也挺好”
他三两句闲话,不是洞房花烛,就是儿孙满堂,将少年的一腔浓情浇得冰凉。狄少云没料到他会说这些,千言万语堵在嗓子眼儿里,竟不知如何剖白。
少年头回对人动情,悄悄忍了好几年,一朝露出狐狸尾巴,便再藏不回去了。他局促捧上自己的几两真心,殊不知等来大哥轻描淡写,回绝得干干净净。他原本委屈,复又雪上加霜,咬着牙攥紧被角,竟憋屈地抽噎起来。
“我已经和越哥打了招呼,等他料理完手头的事,就带你去嘉城历练,”陈容闭上眼,狠着心说,“我回迁州。”
“闭嘴,”狄少云哭得愈发凶,几乎泣不成声,“我不想听。”
往日陈容最见不得狄少云掉金豆子,一哭就要哄。今夜他却无动于衷,叹气说:“不听也罢,你慢慢想。我乏得很,先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