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炉提示您:看后求收藏(车毅小说网http://www.cheyil.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不说也知道是谁,文越莞尔道:“都说了他是您的小冤孽,凭啥交给我管。人家一门心思要跟您去迁州,到头来却被一杆子支到嘉城,跟着我受罪。您不怕他闹脾气,耍性子么?”
一语中的,陈容的脸愈发红了。他佯装不悦,伸手在文越肩上推了一把,数落道:“你咋这么贫嘴。我若舍得管,还用得着你?”
文越没笑。他和陈容是过命的交情,早将彼此的性子拿捏得一清二楚。有些话总要挑明了说,于是他中肯地问道:“小公子早对您有意,您如此通透,又怎会不知。一边当成心尖肉护着,一边又把他往山高水远的地方推,连我都有些看不懂您拿的是什么主意。”
此等缠绵的心事,被人一眼看破,确乎有些难为情。陈容被他问住了,一双柳叶眉微蹙,手指不安地搓弄着桌上的花生壳,许久才答:“郎才女貌,珠联璧合才是一辈子的道理。他是我弟,我只要他好好的。”
夜深直到翌日天明,陈容都在琢磨文越提点他的那番话。他本不是个矫情的人,却生生想了狄少云一个晚上,想得连眼都阖不了。
临户人家的鸡迎着朝阳咯咯打鸣,陈容再也睡不着,悄悄离家去了翠微湖散心。湖水化冻,岸边早开的迎春花瓣被风吹落进水中,散出一阵冷香。不远处矮堤上有个蓑衣老者正在垂钓,身边鱼篓空空却并不着急。
老头儿呼噜噜抽着水烟,他见陈容站在湖边脱了外袍,忙说:“要下水的话,你找个远点的地方,莫要惊了我的鱼。”
陈容只得寻了别处,打着赤膊闭气,一猛子跳入水中。他生在陈渊江,长大守着陈渊江,二十年没离开过水,一有烦心事就爱往水里钻。翠微湖不如大江广阔,但也足够了。
情思升腾如真火,赤/裸裸烤灼着心窝,纵然湖水冷得刺骨,也浇不灭。陈容沿岸打了几个来回,不仅烦躁未得消解,还把自己冻个半死。
只听岸上有人笑说:“翠微湖乃是十里之外葛岩山引来的活水,现下还未到惊蛰,水冷得连湖中鱼儿都能冻死。少将军此时泅水,为时略早。”
陈容拨开湿漉漉的刘海看去,原来是学塾的小先生路凡之。他散着发,穿一身朴素书生的青衣白袍,朝陈容伸出手,“水里冷,铁打的身子也遭不住,上来吧。”
“多谢,”陈容搭着他手上岸,用衣裳胡乱擦头发,讶异道,“平易兄前些日子受苦了,想不到能在这儿遇见。”
“是啊,回家路上碰巧遇见。”路平易从袖中取出帕子递过去,又说,“昨儿个从天牢出来,老师的身体便有些不大停当。我在他府上守了一晚,天明方归。”
“逸飞先生如何了,老毛病要不要紧。”陈容问。
“多亏少将军往狱中及时送药,这才不曾误了大事。”路凡之撩开衣摆欲行大礼,被陈容连忙拦下了,“举手之劳,平易兄不必如此。若真要谢,也该也该谢阿云的。”
他将狄少云擅入天牢,被人悬在房梁上的事儿同路凡之说了个大概。路凡之听罢莞尔一笑,说:“阿云皮是皮了点儿,但确是个真性情的好小子。”
陈容被狄少云的真性情折磨得够够的,疲累地笑了笑,没吱声。路凡之的小院就搭在翠微湖东岸不远处,他热情地做东,招呼陈容去家里吃杯热茶,再换身干爽衣服。
两人边走边聊,路凡之问,“那日我在颍王府将老师的药给了阿云,叫他托小王爷带进天牢。他倒好,怎么自己去了。”
此事段桢做得确实不大地道。背后议人是非不妥,陈容斟酌了片刻,说:“不知,兴许是阿云会错了意吧。”
段桢“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凉薄性子远近闻名,路凡之与他同窗数年,又怎会不知。路凡之听出陈容话中的遮掩,摇头苦笑道:“算了,不打紧。只是苦了阿云受罪,改日我要备份礼,亲自谢他的。”
“平易兄不必备礼,”陈容道,“免他几次策论的作业,再少打几回手板,他就高兴了。”
说罢二人相视一笑,路凡之短暂端详了陈容一会儿,说:“少将军一提起阿云,连眉眼都笑开了。我曾有个妹妹,乖张得很,最是不服管教的。”
语气听起来诙谐,陈容立刻不自然地别过脸去,敛了笑容又转回来问,“曾是什么意思。”
“我祖籍嘉城,父母皆是学塾先生。他们不愿随我入京,嫌吵闹,便带着我那刚十岁的小妹留在家教书上课,”路凡之说,“一个月前大坝倾塌,洪灾毁了半座城。他们三人的遗骨,一具也没能找见。”
难怪初见时路凡之说他丁忧不为官,陈容懂他丧亲之痛,拍了下肩膀说:“平易兄,节哀顺变。”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