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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哪里的话！那神秘黑甲人，几次助我大晋，本是这鹿城与我长风营的大恩人，而后又为我将军府护下了将军，于公于私，我本就应当前去救他！只是学艺不精，未达成所托……”
她要救他，不为国，不为家，不为任何利益，只为了自己那一颗无法静止的心。
“……后来，他便像是疯癫了，整日如野兽一般在地牢之中低啸呜咽，时而沉默，又时而咆哮，很是骇人。”
语气神态轻松得一如在说我去营外巡视一圈。
黎霜垂眸整理了一番情绪，微微深吸一口气，在一抬头，神色再无波动，她对常万山道：“你好好歇着，接下来的事，我自有定夺。”
黎霜点头：“纸条我已经看了。其中经过，你且细细与我说来。”
她以前救人都是有原则的，甚至可以说是有选择的。她救鹿城百姓，是因为他们是大晋子民，她救司马扬，是因为他是当朝太子。
从前到现在，他几乎是伴随着黎霜长大，他自知身份是他们之间无法跨越的鸿沟，他也永远只能像现在这样，处在下方，仰望着高处的她。
秦澜默了一瞬：“将军可知，这一去京城，你所面临的，将不再只是西戎来犯。”
她说她想去救那一个人，哪怕不顾一切。
黎霜叮嘱军医好好照顾常万山，随即便转身出了亲卫营去。适时军营门口，秦澜正与副手整装准备出发。
不知为何，听着常万山说着那人的事情，黎霜却像是在脑海里也能看见他一样，看得见他在黑暗之中的挣扎与痛喊，也能看见他咬碎牙忍住钻骨剧痛的模样。
黎霜一夜未成眠，握着染了常万山黑色血液的纸张看了许久。明明这张纸上只有寥寥数字，但黎霜却像是透过这难得的信息看到了那个被带走的，正在千里之外的神秘人。也像是看见了那日仓皇一别时，他那双腥红的眼瞳……
可现在，他却觉得，黎霜……要被抢走了。
问她的消息？
见黎霜双眸坚毅一如往常，常万山这才放松了身体，躺在了床上：“是。”
可她想救那黑甲人。
他还记着她呢。
而黎霜……她想到的却只是那神秘人的一双腥红眼瞳，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她，或是专注，或是温柔，又或是深情。
常万山也并未过多礼数，开口便直言道：“将军，你所要寻的那神秘人正在南长山五灵门中。”
玉蚕……她不是第一次听见这个词了。
黎霜惊觉自己竟然对他有些想念……
知道常万山求见，黎霜立即起身便行至亲卫营。
她眼里的神色开始变了，变得让他觉得几乎陌生。
“三月前我跟随那行人踪迹，一路往南，一边走一边往鹿城传信，直至南长山，我本欲停在南长山周围勘探一番，着人往回传信。哪曾想我那一路踪迹，竟然都被那五灵门门主看穿，路上的信件未有一封送出。最后甚至被五灵门门主巫引所擒住……”
她那么单纯的想去救一个人，用尽全力，不顾一切，因为……
但秦澜从未觉得黎霜离他遥远过，她在他眼里，一直是那个为了将军府，为了大晋，鞠躬尽瘁的传奇女子。但现在，今天，此时此刻，秦澜却从未有过的感觉到黎霜的遥远。
还有皇恩浩荡的桎梏，朝堂利益的勾结，那些隐晦的，阴暗的，从每个人的骨头缝里透出来的，不露声色的歇斯底里。
秦澜一怔：“是。”
她的眼神告诉秦澜。
“随着时间过去，并不见那人有任何好转，他就这么一日比一日更加疯狂，再后来，巫引便像是没辙了，他随口命人将我处置，道是留着我也无甚用处了。我犹记得他说了一句，玉蚕已经无法适应别的宿体了。”
五大三粗的汉子，提刀杀人是不怵，可说到南方那神秘的蛊术，想着虫子在体内钻来钻去的，还是觉得骇人。
“在黑暗的地牢里，光线太过微弱，我常常不辨事物，白天里地牢一片安静，我只记得在每个夜里，有人执火把而来，那神秘人被套着脖子，四肢大开的被绑在墙上，他们每天都在他心口上划一刀，我并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只是那神秘人……开始的几天还能偶尔清醒的问我关于将军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