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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鹤年说道:“主公心忧天下,情牵苍生。臣深为百姓欢喜。干戈不止,百姓固然无罪。有罪者,蒙元之鞑子是也。今主公起自海东,为的正是戡乱天下,复我河山。以主公英明神武之姿,这天下早晚必然重归太平。”
喜哥虽小,知道邓舍是大恩人,怎会不肯?小手小脚,吃力地推开院门,前头带路,请邓舍入内。院子不是很大,但收拾得很干净。东边墙内,与别的人家一样,也是开辟出来了一片菜畦,并有豆架子一类的东西。西边墙角,则是鸡圈、猪栏。正面三间堂屋。
“嗯?”
吴鹤年讪笑两声,也忙下马,提起袍子,小步快跑地追上。
河光秀嘿嘿一笑,给吴鹤年做了一个心领神会的表情,又轻声说道:“吴大人,你的心思俺很明白。”吴鹤年不动声色,问道:“你明白甚么?”
“自去年底起,接连从海东运来了三批耕牛,总计万余头。当时,头一批运送来时,臣还在行省左右司,曾有亲手调集。所以对此中的情形还算熟悉。辽东、朝鲜两地的耕牛仅够自用,故此,运来益都的耕牛,多数都是从南韩调集而来的。三批万余头,按照地域的不同,半数给了东南沿海,三分给了西北及南边诸城,益都府独得两成。是有两千多头。
吴鹤年一怔,道:“过度的谦虚就是骄傲?这,……,臣还真是没听说过。”品咂再三,赞叹不已,说道,“主公真是出口成章,满腹才华。这句话说的真是太有道理了!古人云:‘过犹不及。’即此之谓乎?”
喜哥答道:“爷爷眼神不好,撒鸡食的时候,总会不注意丢到墙角。鸡子啄食。爷爷心疼院墙,怕被啄坏了,所以央人帮忙,砌了块凸起,保护墙壁。”
上次邓舍来时,喜哥家住的茅房,风一吹都能被掀走了。没住过这么好的房子,老人家心疼也是不足为奇。虽然说怕被鸡子啄坏了墙这个担忧有些好笑,但是心情可以理解。邓舍感慨万千,与吴鹤年说道:“你说山东民风淳朴,果不其然!淳朴至此!其实何止山东,放眼南北,又有哪里不是如此?老百姓都很好。世上并无难治之民,只有不称职之官。”
上次来牛家村时,他在喜哥家中待了挺长一段时间。定然是消息传出,被地方上的官员们听说了。不用多想,喜哥的变化以及她家的变化,也肯定便即为他们的功劳了。邓舍非但没有因此而喜,反而心生感叹,想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件事,对我来说不算甚么,只是来她家中看了一看。但是对她来说,对这个家庭来说,却不啻天翻地覆的变化。”
河光秀不落人后,也是急追慢赶。村中路窄,只能容两人并行。也不知他是哪儿来的力气,硬是把时三千给挤到一边儿去了,和吴鹤年一左一右,紧紧地跟在邓舍身后。
他随即明白过来。
“嗯。”
河光秀道:“俺又不是傻子!吴大人,你甚么意思?都这么明白了,难道俺还看不出来?不过,你尽管放心,俺绝不会给李兰去说!为什么?因为俺喜欢你,你这人厚道、老实、本分。而且咱们甚么关系?老交情了!从永平起就相识了。那李兰能比么?你放心,俺虽然看出来,……”
“回城!请洪先生、赵左丞等人议事。”
“上个月就种下了。”
“民以食为天。山东的民风淳朴厚重。老百姓勤劳,且因为素来人口繁盛,又知道爱惜土地,在院中开垦菜畦本是风俗。臣所做者,不过是给百姓们提供了些蔬菜的种子。并且,即便就是连这种子,也还都是从海东运来的。还有猪羊等,也都是从海东调拨过来的。臣借花献佛,不算有功。又再且,劝农耕桑,本为地方官的本分。主公赞誉,臣愧不敢当。”
“二月播好种,四月收新菜。上个月种下的?那等到下个月,可就能收获喽!”些许青菜,看似不值甚么,但是对小户人家来说,却也是能省下一笔开支。邓舍越看越欢喜,想道:“只是可惜,土豆、红薯等物现在却是还没有传入我国。要不然,用此类物事充饥实在最是再好不过。”
沿着土路走了一截,也许是被诸人行走的声音惊动,路边儿一个小院子中,传来了开门的声音。邓舍转目去看,见院中出来个小女孩儿,约有四五岁,头扎冲天辫,脸上洗得干干净净,一身新衣服,脚上小布鞋。她站在门口朝邓舍这边儿看了一眼,见人多,吓了一跳,转身跑回院中。
邓舍说道:“上次我来时,连房舍都是坍塌的,更别说菜畦了。时隔不过数月,今日来此,不但房舍整齐,更还能见到几乎村中家家都又垦出了菜畦。不仅如此,竟然还有鸡鸭、猪羊!吴大人,又皆为你的功劳。”
“取出两锭银,赏给喜哥!”吩咐过了,邓舍转身就走。
时三千急追上去,问道:“主公哪里去?”
碰着河光秀这样的人,那是气不得,笑不得。时三千没好气地“哼”了声,也不理会他,自管自指挥卫士,留下一部分看住村口,兼顾照看战马。其他的则也全部都下马,或走前,或殿后,或分在两侧,跟随扈卫。
邓舍就这么一瞥眼间,依稀觉得她有些面熟,想起来了一个人,但是抬头看看她出来的那个院子,又觉得不像。招呼了吴鹤年、河光秀等人,说道:“入村这么久,才见着一个人,还是个小姑娘。咱们过去看看。”
听着喜哥说话,邓舍又踱到鸡圈前头。鸡比猪多,喜哥家养了有七八只。他拈起点鸡食,撒入圈中,看群鸡争食。不经意间,突然发现便在鸡圈的北边,西墙和北墙交界的地方,砌出了一块凸起。他不由奇怪,指着问道:“喜哥,好好的鸡圈,作甚砌出块凸起?有何用处?”
“话可不能这么说,吴大人。牛家村,牛家村,没有牛还能叫牛家村么?多亏了主公从海东调牛,又多亏了吴大人及时分配。‘牛家村’这三个字才算是名副其实。主公您说,这牛家村是不是得多感谢您和吴大人?”
“主公?”
土豆、红薯的原产地都是在美洲,直到数百年之后,才被先后引入中国。
小孩子认真起来很好玩儿,看得邓舍与吴鹤年等人都是嘴角含笑。
邓舍没有去屋子里,便负着手,在院中转了转。来到菜畦前,他蹲下身子,看畦中菜苗的长势,很茂盛,青翠喜人,称赞道:“喜哥,看你家种的这菜长势不错。”招了招手,示意她上前,问道,“什么时候种下的?”
邓舍看得多时,比较满意。眼前此景,虽然还是有点冷清,远远不及头次来时看到的那种兴旺景象,但是却也不复上次来时所看到的那种荒凉情景。很明显,这个村子已经渐渐地开始在恢复元气了。他转过头,赞许地看了吴鹤年一眼,说道:“吴大人不愧我海东干吏,果然名不虚传。”
“能去你家看看么?”
“在想什么?”
还真是喜哥。
邓舍先不急进村,便就停在那两棵大树之下,勒住马,往村里看。上次来时,村中冷冷清清,路上杂草丛生,很多的村宅也都倒塌了。这一次,还没见着人影,就先听到了几声鸡叫。邓舍打眼看去,见村中的土路平整了许多,到处都是人的脚印和车辙的印痕,杂草也都没了。
邓舍瞧着眼熟,猛地想起,笑顾左右,说道:“若我记得不差,前头那村子应该便是牛家村。”屈指一算,道,“要算起来,自我来益都,这已经是第三次来这个村子了。第一次来时,是才得益都之后。第二次来时,是在去年底,打走察罕之后。这一回,便是第三次了。”
邓舍点了点头,说道:“二十头牛。虽说不多,但只要能做到统一支配,将之拧成一股绳,牛家村丁壮虽少,也足够使用了!”河光秀凑趣,说道:“要说起来,这牛家村还真得多感谢感谢主公和吴大人。”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又与吴鹤年说道:“我还记得,头回来时,这村子里的村民着实不少,老老少少,青年丁壮,加在一处,得有八百余。而当我第二回来时,却只就剩下了两百出头。姚先生曾有言道:‘干戈不止,而我民何罪?’诚哉斯言!每忆及姚先生此语,我都是不由恻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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