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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永明【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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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有国法,学有学规。无有规矩,不成方圆。我辈武人,国之爪牙。当以服从军纪为天职,当以复我中华为己任。尔等既入此校,即吾门生,须好自为之。若有违反,人情可悯,法难姑息!’”

“我学堂中的教员,残疾的也有不少,也全都是在战场上受来的伤。‘我辈武人,国之爪牙’,正该如此!”

两个多月前,他就是从这里随军渡海去的益都。较之两月前,港口似无大的变化。走不多远,因他穿的是军服,有船舶司的吏员注意到了他,快步迎上,作个揖,说道:“作揖,大哥。从哪里来?”

邓舍又有规定,小孩儿学说汉话,可以免费、或者少收费;大人学,便需要交钱。像这个吏员,家中经商,有资财,就可以去汉文学堂上学。然而,多数的民间百姓却没这个余钱,但是他们又想学会汉话,以此来得到经济上的优惠、减省赋税的缴纳,又该怎么办呢?

校内管不着校外,校外也管不着校内。彼此的长官,又都有互相监督的职责。谁有逾权之处,对方即可直接向上级行文。若事关重大,他们还有越级奏报的特权,也即是说,乃至可以直接给邓舍密报。

骆永明打量那吏员,看他模样,分明不似汉人。高丽人有一种典型的长相,板子脸、塌鼻梁、小眼睛,眼深而凹陷。若是没见过高丽人的,或许分不清高丽人与汉人的区别,骆永明久在朝鲜,却是能分辨清楚。

“俺往平壤去。”

“如今哪里去?”

“‘你有甚麽主见?你说我听着。’

“‘如今朝廷(元朝)一统天下,世间用着的是汉儿言语。我这高丽言语,只是高丽地面里行的。过的义州汉儿地面来,都是汉儿言语。有人问着,一句话也说不得时,别人将咱们做甚麽人看?’”

这些措施,对高丽的影响很深。对高丽人来说,他们用的本就是汉字。也有不少人原本就会说一点汉话,尤其在达官贵人中,这种现象最为常见,这本就是地位的象征。因此,学起汉话来,他们没有心理上的抵触。

“这港口来往的都是商船。大哥搭了商船来,不知是为公事?还是为私事?”

“噢?原来有家学,上过学堂。”骆永明暗自点头,心道:“难怪看他谈吐,颇为文雅。”问道,“在学堂里,你学过甚么书来?”

骆永明到的平壤海港,谢过了商船,下的船来,远近观望。

第二天,由席结主导,在校园礼堂之中,为骆永明举行了宣誓典礼。这也是学堂的规矩。不管是学生、还是教员,头次来到学堂的,必须走这个仪式。以示庄重、同时阐明学堂的办学宗旨。待教员转授正职、又或者学生毕业之时,同样的仪式还要再来一次,只不过誓词有所不同。

就优惠措施来讲,又是分有等次的。

戒石附近,有不少的学生经过。两人成排,三人成列。见到教员,都是恭敬地行以军礼。骆永明注意到,席结的周围就好像气氛格外与众不同,凡从此路过的学生、甚而教员,无不皆神色一变,行礼时尤为拘谨三分。

学校门口,有守卫的军卒。

也许出于安全的考虑,也许是出于制衡的考虑,虽然军校名义上归文华国管理,校外的驻军却全是直接从行省派来的。

骆永明心道:“瞧不出一个小吏,也有这等见识。”

这百户人不错,又或许是通过适才的交谈,得知了骆永明战功赫赫,故此心生敬重,看在他残疾的份上,略微提点了他两句。骆永明感谢地点了点头,道:“待来日有闲,请将军喝酒。”提起行李,快步撵上了席结。

由此,便又产生了一种很有趣的现象。特别在一些乡村地方。往往孩童在村塾学了汉话回来,家里的长辈又跟着孩童去学。农闲垂暮之时,四野闻听汉声。

“明白了。”

他心中想道:“‘冷面神’三字评语,果然贴切。”

骆永明打发了马车回去,在校门口站了会儿。又是激动,又是不安。激动,为心愿得偿;不安,为害怕自己水平不够。

进入校园不远,看见路边亭子里,竖立了一块戒石。席结领了骆永明来到近前,略微停步,点了点,说道:“此块戒石,乃是王爷亲笔题写。竖立此处,特为警示学堂师生。写的是甚么?你念一遍。”

“记住了。”

“复我中华,耀我祖先!”

地方上皆有定期的汉话考试,由儒学提举司统一安排,这是免费的。凡高丽人自认为学的差不多了,便可以前去应试。最低等的汉话考试,不要求认字,会说就行。过了关的,发给凭证,再到缴纳赋税时,把凭证拿出,就能享受优惠。诱之以利,人人争先。据儒学提举司的统计,距离第一期的汉话考试才过去了一年多,应试的人数已经达到了十几万。

元帅俸禄,就等同张歹儿的地位了。待遇确实很好。

“况且,俺虽没什么学问,也晓得这丽人语言只能用在朝鲜、南韩,好比地方之方言,去的辽东便一句话也对不得。大哥从益都来,自燕王渡海,益都也已成为我海东之土。普天之下,莫不汉儿语言。大哥您说,这汉话不学成么?不管从道理,抑或从实用来看,汉话都不得不学。不学汉话,寸步难行;不学汉话,更是无以为华夏之民。”

礼堂很大,没有别人。

换而言之,也就是说。学说汉话分有两种大的类型,一种去学堂,一种间接学习。放在眼前来说,这吏员和码头上会说汉话的劳力便是此两种例子之典型表现。

“是。”

——究其话里意思,似乎分明只是把高丽话当作了一种地方的方言。

再加上经济、政治上的各项优惠,各地的汉文学堂十分的兴旺。

那么,就又有个问题。虽说暂时只在三年中减免赋税,积少成多,会不会影响政府的收入?也不会。为什么?

一者,不可能所有的高丽人同时都学会汉话,分开来,一批一批地学会,已经最大限度地减轻了影响。二则,高丽原有的赋税很高,重重盘剥之下,十收五六、十收七八的都是寻常可见。为得民心,本就该减免赋税。如今加上学说汉话的条件,其实一举两得。

虽然元旦才过,还在新年里边,这海港内外却丝毫也不冷清。樯桅如林,白帆如云。粗略一眼看过,少说停泊了有数十条的大小船只。有的离岸较远,不时见有水手在船板上行走;有的临岸较近,或搭了板子、或用小船来往,正在装、卸货物。人很多。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自永平之起,我海东之军,日以驱除鞑虏、救我生民为誓。燕王壮哉!燕王也仁。若无燕王,便无我军。若无燕王,亦无我校。今我入校,何以为报?复我中华,耀我祖先。舍我此身,翼护我民。尧舜之疆,炎黄贵胄。不忘前贤,永以为记。”骆永明紧握拳头,心神激荡。

“‘你说的也是,各自人都有主见。’

“随俺来。”

那吏员却是谦虚,说道:“汉话的高等考试,俺虽早已过了。但是比起大哥,‘音正’两字实不敢当。汉、丽本为一家,我丽人既为箕子之民,托庇燕王兴王师,恢复了中华衣冠,学汉话理所当然,值不得大哥夸口。

正好有辆手推车经过,骆永明侧身让开,也回个礼,答道:“俺从益都来。”

这人不但举止利落,说话更是言简意赅,微微冲那百户颔首,权作问好,不等骆永明答话,转身就出了房间。

夹杂在商船管事与劳力之间,间或又有穿戴吏员服饰的人。有的在与管事沟通,有的在指挥劳力搬运。这些人,骆永明当然也知道,应该就是平壤船舶司的僚属。他缓步行在人群中,边走边看。

“你是丽人,却怎么汉儿语言说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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