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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官爵,食邑可以给。最低也不必从三百户起,三十户就足够了,最高不可多过千户。每户折钱若干,按月与俸禄一起发放。我记得,前朝宋时,实封的采邑,每户折钱二十五文。现在战时,需将士效死,这个数目有点少,如今的钱制,也与宋时多有不同。你们再商议一下,酌情增加吧。如何?”
“其次,不同爵位的相关封赏。民爵,可按秦制。给田、给宅、免其徭役。但是用爵位免罪、以及赐与庶子两条,我看就免了吧。可在地方上再多给点经济优待便是。比如,我海东本有制度,家有从军者,去代销店购买物事,可予以优惠。合作社组织春耕,也应以其为主,多给帮助。若得爵位,再多点优惠就行了。
“大致也是如此。可分高爵与低爵。高爵即为官爵,低爵即为民爵。
洪继勋顿了顿,又道:“话说回来,主公之前对军中立功将士的封赏,虽未用秦汉之军爵制度,其实却本就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凡立功之将士,主公多有将南韩、朝鲜的土地赏赐与之,不但酬劳了功勋,更有助王化地方。天下有识之士,所见略同。主公英明神武、天纵之资。臣深表钦服。”
“先生之见甚好。”邓舍沉思多时,做出了决定,说道,“不过我有两个提议。说出来,请诸位商量。首先,汉武帝的十一级武功爵,名称太古,若照搬在今日,将士必有多不解其意者。不知其意,则必以之为怪。以之为怪,则必失其庄严。所以,各级爵位的名称需要改一下。另外,也不要总体地用‘武功爵’这个名称,……,称之为‘军衔’即可。”
邓舍只是笑,不给以评价,道:“先生文武分功的依据,言之有理。不过,老李的意见也不为错。估计此战的伤亡,怕不下数万。赏赐若薄,怕难免失先生‘酬功从平’之意。这样吧,文四武六。
他接着又对诸人说道:“洪先生的两个‘酬功需平’,深得我心。诸位,这封赏爵位、‘官爵需平’,咱们暂且先按下不说。只说‘文武需平’。你们都有什么意见?有看法尽管提出来!”
只不过,这些话不可对外人而言。所以,尽管毕千牛是为亲信、心腹,邓舍听了他的疑问后,也只是摇了摇头,没有直接回答。
此战中,文臣的功劳的确不小。有协助武将作战的、有督运粮草过海的。邓舍能坚持到察罕撤军,他们功不可没。但是,洪继勋是站在文臣的角度出发的,李和尚等人顿时大为不满。
他问道:“主公,在想什么?”
洪继勋对鞠胜刮目相看,他两人的想法不谋而合。只不过,洪继勋想的更深入一点,他说道:“鞠佥院的意见,臣基本同意。唯有一点。秦汉封爵,有四级二十等,未免有些稍多。以臣之见,不如芟繁从简,汉武曾化二十级爵位为十一级,以为特授之武功爵,专授军功。
“刘果有何功劳?他是刘珪的什么来着?族弟对吧?刘珪济南之乱,害我军大败。刘果虽助守益都,寸功未立。他凭什么也得赏赐?”不但李和尚茫然不解,毕千牛等也是莫名其妙。
官爵制度虽然重要,但那是长远之事。要论眼前,还是‘文武需平’最为重要,牵涉到诸人的切身利益。因此,不但邓舍感兴趣,诸人也是精神一振。洪继勋道:“既然名之为‘平’。当然应以‘平’为重。何谓‘平’?五五之分,可为平。臣以为,此次封赏,文武各半,是为最好。”
鞠胜大步出列,一拱手,像是回答洪继勋,又像是对邓舍说道:“李、毕两位将军所言甚是。此战,我益都当然是在主公的指挥之下,方才获胜。”洪继勋问诸人为谁而打,鞠胜却回答说是在邓舍的指挥下方才获胜。轻巧巧一句话,便把洪继勋的本意带走。
“士卒、百姓、吏员可得民爵,不可得官爵。唯将校、官员,才可授官爵。无论民爵与官爵,凡得爵位,即可获得相应的实惠奖励。功尤大者,不分官、民,可荫其一子。‘天有十日,人分十等。’不以出身论人之高低,单以军功为赏。虽爵位低等,有功则升。纵爵位高等,有过则罚。
“老李,你是为兼任有行枢密院院之官,具体该怎么酬赏,待各军把功劳簿递上后,你可配合文平章,拟出个名单与我。可好?”
“便如官、爵之分。百户、千户为官,十一等为衔。如此可好?”邓舍谨慎,若用“武功爵”的名称,还是有僭越的意思。用“军衔”来称之,则便可解释为是军制改革。这就完全是军中事宜,与封爵无关了。
到底洪继勋的意见,是从公出发,抑或掺有私利?邓舍既掌高位日久,高处不胜寒,不可避免的,也就对臣下的风吹草动不由自主地更多了点怀疑与警惕。
“主公可是在为此而担忧山东降臣的心意么?”
民爵与官爵的分界线还是很清晰的。民爵所得的利益多与日常生活有关,在经济上更多一点。官爵不但在经济上有实惠,在政治方面也有很高的优待。
“武帝为鼓励将士与匈奴作战,再次重赏军功。推出了十一级的武功爵。虽然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但是却也因为可以买卖,而且易得高爵。故此,与军功授爵的本意实则也是颇有背离。
邓舍眼皮一跳,抬头看了洪继勋一眼。洪继勋神色庄重,又道:“再有援军两分。张歹儿赴援益都,对逼走察罕立有大功,其军虽少,似亦可独得一分。另外一分,文平章所部与水师刘杨可共得之。”
邓舍默然不语。
邓舍沉吟未决,问洪继勋,道:“先生以为呢?”
鞠胜道:“洪先生提出‘从重’、‘从平’、‘从广’三条,的确是非常重要之原则。但是,是不是还应该再加上一条?”
但是,如果按秦汉的封爵,自秦汉已降,基本没人用过的,略微地改头换面,大可就奉行无事。就像是邓舍在海东行省之下,又设辽阳、朝鲜、南韩、益都分省一样。分省是什么?其实也就是行省。但是换个名号,就能马马虎虎地说得过去。只要不旗帜鲜明地去挑战朝廷的权威,偏居一隅的安丰就算对此不满,正值用人之际,却也无可奈何,无非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刘果。”
洪继勋嗤笑,道:“若无运筹帷幄,何来决胜千里?”
“东汉末年,除原本的列侯、关内侯外,又增设许多虚封的侯爵。然而,亦因其不食租,毫无价值,受封者不得实惠,是以将士对此也是兴趣不大。综上而论,秦汉之封爵,本意不错,只是在使用的过程中,没有能做到公道分明。因此,延续数百年后,渐泯然无闻。”
“有功则赏,不但有荣名,更有可得的实惠。以此行军,何敌不破?”“庶子”,就是等同农奴之类的。
洪继勋的这个问题问的太过突然,姬宗周、章渝等文臣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面面相觑。章渝抬起脚,想要跨列出班说话。姬宗周用袖子掩住手,不动声色地把他又拽了回去。章渝微微转头,姬宗周故作不知,只往堂上去看。堂上邓舍安坐不动,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益都御敌,李、毕、郭、刘诸将’?”李和尚诧异说道,“李,当为俺。毕,当为老毕。郭,当为郭从龙。刘,是谁?”
“主公令臣等定章程。臣以为,这个章程,不仅应该只定这一次该怎么封赏,更应该定下以后该怎么封赏。所以,臣以为此次封赏不可太高。”
“至东汉,则又恢复了二十等爵制。然而,东汉的爵位只限于将帅,普通的士卒,无由问津。即使获得低等的爵位,也无实惠。故此,其对军队的吸引力其实并不算大。有人评论说道:‘古者爵行之时,民赐爵则喜,夺爵则惧。故可以夺爵而法也。今爵事废矣,民不知爵者何也,夺之,民亦不惧,赐之,民亦不喜。是空设文书而无用也。’
诸人立即明白了邓舍的心意,都点头同意。
“怎么给实惠?”
“历数前朝,若论武功之盛,无过秦汉。”这句话并不全对,对了半截。隋唐的武功也很盛。但是隋唐的封爵制度,大致是按照公侯伯子男来封赏的。这几等爵位早已约定俗成,历朝历代都肯定是只能由朝廷封赏的。鞠胜之所以只说秦汉,不说隋唐,就是因为要仿照隋唐的话,封赏功臣为“公侯伯子男”,定然绕不过安丰。海东难免有僭越的嫌疑。
这个提议正说中邓舍的心意,他大喜,夸奖鞠胜,说道:“好一个鞠大眼!说的好。……。那么,这个制度,你觉得该怎么规定?应该以什么做准绳?有没有可供参考的前朝典范?”
“方今战乱,首重战功。历数前朝,若论武功之盛,无过秦汉。秦、汉之爵,列侯、关内侯以下,计分四等二十级。八级以下为民爵,八级以上为官爵。凡临战,士卒斩敌首一级,即可赐爵一级。而军官则按照其所属部队的斩首数目,二百人作战,斩敌人首级三十三以上为满功,各级军官亦即可赐爵一级。臣以为,秦汉封爵的制度,若放在太平盛世或许无用,但用在当下,却是最合适不过。”
李和尚、毕千牛等武将,应声而道:“自然为主公而打。”
毕千牛猜道:“可为姬、章、鞠?”他瞧了瞧邓舍的面色,说道,“先前,洪先生问及臣等此战为谁而打的时候。臣也注意到了,姬宗周、章渝两人颇有些小动作。鞠胜又主动把洪先生的话引走。
“正是。今以臣观之,秦汉之爵本无错,主公自大可用之。唯在用的过程里,还是臣的那句话:‘需要从平’。《商君书》中有言道:‘夫民力尽而爵随之,功立而赏随之,人君能使其民信于此如明日月,则兵无敌矣。’
“‘文武需平’,你们有何看法?”
那么,就邓舍来说,他是赞同洪继勋、抑或赞同鞠胜的看法呢?洪继勋之前并没与他商议,但从他后来的应变之中,其实也可以看的出来,他是赞同鞠胜的。虽然他对安丰朝廷一直以来,就没什么臣服之心,不过现如今才立足益都,外有强敌,也是认为此时就提出自立,未免太早。
邓舍想了会儿,却先不置可否,没有表示同意或者不同意,问道:“秦汉的军爵制度,依你们两位的意见,似乎不错。但是我却有个疑问,为何后世历朝,不见有用之者?其中是否有什么弊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