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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士诚怫然不乐,又问姬宗周道:“知礼,你以为呢?”
他去攻打保定路,不管成功不成功,都能减轻河间路独自面对大都的压力。王士诚自然不会反对,乐观其成。沧州的军报,讲的便是田丰攻下保定路后的一些动向。他隐隐竟有从山西撤军,回抄真定路,转攻广平路的意图。
“田家烈貌不惊人,口若悬河,敏而有捷,善辩能谋。姬宗周相貌堂堂,终其宴席,一言不发,虚怀若谷。续继祖敞胸露怀,豁拳猜枚,从头到尾与诸位拼酒不止,对田家烈与杨公以及我与士诚的对话丝毫兴趣也无。是个莽夫,不足重视。
他略微呆了一呆,那不安即稍纵即逝,寻不来原因。到底心思全在田丰身上,他摇头失笑,不再去想,很快,沉浸入了对军报的分析之中。
邓舍来山东前,根据通政司李首生收集的情报,对王士诚做过研究。他道:“正如先前的判断。士诚为人粗略,有勇武,好勇士。粗鄙少文,仰慕文雅。闻言辄喜,胸无定谋。待人以诚,御下以宽,虽能养士,不能用也。”
“哪个衙门的官人?好大架子!”田家烈不满,他堂堂右丞,还得给别人让道?拉开轿帘,他就要发怒。随从们答道:“似是海东贵客。”海东来人出行,益都遣派专人衙役,负责清道护送。此为王士诚昨天才下的命令,以示礼遇。田家烈一怔,道:“海东贵客?”
田家烈目送他走的远了,拍拍轿子,接着往前走。他在益都的作用,就好比海东的洪继勋加上姚好古,益都军政诸事,十之七八出自其手。平时公务繁忙,几无半刻闲暇。就像欧阳修的“三上”一样,马上、枕上、厕上,随时随地争分夺秒地处理事务。顾不上轿内闷热,他翻出两本沧州送来的军报。
王士诚自得益都来,少有开疆拓土。田丰锐意进取,与周边的元军交战不断。三个月前,更接连攻取保定路及冀宁路的一部。冀宁路,即今太原一带,他的触角已经深入了山西。而保定路,即今河北保定一带,与河间路接壤。
大开大合、纵横驰骋,奇正兼备、千里转进。好大手笔。田家烈手舞足蹈地叫好毕,再度陷入沉思。如果田丰回抄真定、改攻广平顺利的话,他的地盘就连成一片了。下一步,他会有何行动呢?
他仁厚、诚实、慷慨。最重要的,他是燕王,坐拥两省,身后有十万虎贲、千里之地、百万之民,地位尊荣、名声显赫。给益都的要员们留下了一个非常好的印象。很多人私下里称赞:“前途不可限量。”
昔日山东,毛贵掌权的时候,他任用了很多蒙元的旧官。姬宗周就是其中之一。
罗国器出身尼山书院,杨万虎本山东土著,后来因犯事,被流放东北。郭从龙河北人,当年河北战乱,他称了流民,一路流离向东,曾在山东待过一段时间,后来才到了辽东,又辗转去了平壤。
“回老爷,小人与田三、刘四三班倒,一天十二个时辰,日夜在迎宾馆外监视不休。并不见燕王有任何异动。除了每日赴宴,他哪儿也没去过。大王送他了两班女乐,他每每赴宴回去,必听歌观舞,直到拂晓才停。”
邓舍自然不会相信他什么“夜观天象”,但是赵忠有两个常人不及的长处。
王宗哲有蒙元状元郎的身份,连中三元,与姬宗周等这些旧官交往起来,事半功倍。但是他的才干有些不足,所以需得有人相衬。杨行健出身书香门第,不仅饱读圣人书,而且丹青是为一绝,诗词皆能,又有辩才,能观大局,人不迂腐,是一个很好的副手。
“一方面,继续依照原定的计划,有条不紊的实行下一步行动。另一方面,吩咐李首生,要求他仔细打探,务必探明田家烈的动静,以免他在背后向王士诚搬弄口舌,坏了主公的大事。同时,走一走通政司已经买通的关系,争取对王士诚的判断施加影响。”
“噢!”
田家烈心想:“刘家何时与海东相熟?”指使随从过去询问。
但凡有才智的人,大多坚持己见。田家烈也是如此,既然说不动王士诚,干脆就自己行动。三言两语,与王士诚禀告过近日公务,他拜辞出府,往左右招了招手。有一人趋步近前,垂手侍立,听他说话。
陈猱头应了,催马自去。
陈猱头道:“不需右丞嘱咐,俺自晓得该怎般做。”拍了拍悬在马上的弓囊,他道,“右丞可曾记得?大王曾赐给俺过一幅好弓。俺带来了,定叫那厮晓得厉害。”
杨行健听完,不由拊掌欢喜,道:“主公有这样的眼光,看人如此的准确。王士诚碌碌之辈,与主公相比,简直天壤之别。益都是我山东的囊中物了!”
“主公!”
轿子突然停下来了。
他当然怕。
“事宜缓不宜急。过急,只能更加地激发田家烈的怀疑。当缓而行之。”
原来是族人相认。田家烈没有多想,缩回轿中。待佟生养与刘家公子过去,轿夫们抬起轿子,他继续前行。翻着沧州的军报,他打算从头再看一遍,没看几行,忽然心中一动,隐约觉得些许不安。
田家烈笑道:“早先席上,杨万虎那厮甚是嚣张。陈元帅乃我益都名将,需得好好折折他的锐气,休叫以为我益都无人。”
不管他有何行动,此消彼长。长此以往,王士诚在山东可就要慢慢地处在劣势了。譬如两马相争,捷足先登。摇摇晃晃的轿子里,田家烈心忧且急,当此乱世,元失其鹿,正英雄用武之时,本应激扬奋发。岂可坐守益都,不思进取?
他对田家烈道:“燕王亲自坐镇,果然不同凡响。你还担忧他会有诈!海东击沉的倭船总是真的吧?海东砍来的倭寇首级总是真的吧?只要这两样是真的,只要海东能尽快把倭寇剿灭。他纵有诈,又有何惧?”
他们三个人各有所长。罗国器与山东士子相熟,他的老师、同学遍布山东各地。杨万虎、郭从龙骁勇,战功卓越,武将们比的就是勇武,他两人刚好合适。并且,设若有急,就凭他两个,千军万马也能护着邓舍杀出一条血路。
当初田丰之所以不去直接攻打接临顺德路的真定路,反而借道河间,千里迢迢先取保定路的原因,田家烈是清楚的。正因为顺德路北有真定路,南邻广平路,处在元军的两线包围之中,展不开手脚。
并且,田丰与王士诚不同。
走不多远,一阵马蹄声从后边传来。山东是蒙元马匹的主要供应地之一,牧场多,家中有马的豪门大户不少,当街驰马并不奇怪。只是大中午头的,谁家子弟会肯冒着烈日出来?田家烈透过轿窗,往后张了一张,见那马上骑士却不是豪门子弟,而是陈猱头。
这田丰与王士诚,虽然互相不和,各自的辖区交界处时不时就会爆发一场摩擦,但说到底,那都是内部矛盾,在面对蒙元的时候,却还是可以做到同仇敌忾的。毕竟,他们的地盘离大都太近,对面就是察罕帖木儿,不得不在内部的争斗中依然保持着一致对外的团结。
“士诚居益都快有一年了,一直不曾见他有开疆拓土的动静。由此可见他的志向不在开疆,而在守成。今日闻听我说攻打大都,他却闻言意动,竟至眉飞色舞。是以,我说他闻言辄喜,胸无定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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