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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三宝反应过来,眼见方补真、许人、李靖,一边儿胆气一壮,一边儿深觉丢人,破口大骂:“受你娘!”
“想用句漂亮话,就哄了老子低头?”他嗤笑,道,“冤有头、债有主,这事儿,与你小邓无关!哼哼,陈将军,陈大将军,杀老子的亲兵、扣老子在地牢,你威风啊,……你的威风呢?现在哪儿去了!是条汉子,跪下来,给老子磕三个响头,叫声爷爷,就饶你这狗才一遭。”
随同的军官很多轻笑出来,许人、李靖讪讪的,方补真重重咳嗽一声。邓舍道:“乱嚼甚么舌根,速速前去,给本将开了牢门。”
邓舍握紧了手,指尖攥的发白:“拖出去,砍了。”
“哼!”
方补真朝许人努努嘴,意思在说:“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面子挣足,老兄你暂且忍口气罢!别真成了许人说的,惹恼了小邓,你人头难保。”
“知道么?陈将军挨棍了。”
他两人呆着脸,去看邓舍。邓舍一笑,出来打圆场,好似没听出方补真含沙射影一般,他行若无事,道:“关平章任我为东路军主帅,许我便宜行事,调军往打盖州的决议,各位也都是认可的。郑将军离我们远,对其中有所误会怕也是有的,话说回来,陈将军的做为呢,也有冲动、不对的地方。方大人不必动怒,这么着,咱们现在就一起前去,本将亲向郑将军赔礼,如何?”
郑三宝暴怒,道:“先你娘!老子有平章大人,……”方补真得了咳嗽病似的,大声咳嗽不止。郑三宝猛然惊醒,有些话,做的,说不得。他面红脖子粗,张着嘴,下半截话顺不下去了。
“什么?”
“斩!”
陈虎人虽严厉,却能征善战,对部下又极其护短,军中素有深望,平白挨了十七军棍,不久,传遍大营。
弱者总容易得到人的同情和信任,在有心人的传播下,这消息,如暗潮涌动,不但传遍了双城军营,甚至连许人、李靖所部也传的绘声绘色。
邓舍摊开手,手心处指甲刺破的伤口,血迹犹存。他道:“东牟山潘美之死,你知道叫我想起了什么?”
“陈将军并无大错,即便有错,也是一心为将军、为双城。将军今日举动,不怕伤了陈将军之心,不怕伤了满军将士之心么?”
他瞪了方补真一眼。关铎的密令,专下给他二人,一句话:看住邓舍,看住陈虎;无有军令,禁止妄动。
邓舍忙抓住机会,一拱到底,道:“将军受苦了。”
“我的做为,够了吧?谁知道,我虽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关平章竟猜忌我如此,防我双城如此。早早晚晚,你、我、双城,也就一弃子的命。”
……
……
方补真一清二楚,苦笑,给郑三宝回个眼神:“辽阳生变,谁知道纳哈出诡计多端。满盘死棋,不用邓舍,坐看平章大人陷入危局么?”
这个道理,郑三宝不是不知;然他受了牢狱之灾,心中愤懑难平,两眼上翻,意思在说:“老子无愧职守,你姓方的做的事,你改日自己去向平章大人解释罢!”
多日前,邓舍处劣境而击败优势元军的指挥能力,早已深深刻入许人、李靖的心中。他二人固为关铎嫡系,毕竟武将,谁能打、谁不能打,还是服气的。
“叔叔的意见?”
总不能真叫邓舍杀了陈虎,方补真瞄了郑三宝眼:“不到翻脸时候。”道:“卑职以为,正该如此。”
郑三宝不是傻子,邓舍言下之意,要替陈虎背黑锅,他如今地位重要,关铎岂会因此真的责罚于他?
“弃子。”
“谅你娘!”郑三宝指天画地,骂声不绝。
郑三宝污言秽口,骂个不休,下到陈虎、上到邓舍,无不被他骂了个狗血喷头;正骂在兴头上,蓦然瞧见邓舍来到,出乎了他的意料,怔了一怔,嗓门落低。
陈虎何等样人?马贼多少年,流血不流泪,响当当的上马贼八当家;面子看的比山重,他会肯磕头?他冷冰冰道:“末将的爷爷,早死了。”
“正为此事烦恼。”
他抬出关铎,事儿就难办。邓舍皱了眉头,沉吟,道:“这,……将军讲的也对,嗯,……这么着,本将出去,就给关平章写信,我邓舍御下不严,请他老人家任意处罚,你看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