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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继勋谈性正浓,难得好脾气一回,没因王夫人的打搅生气,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到了嘴边,他又咽回去,袖子中抽出一卷文书,递给邓舍:“对以后发展,小可略做了筹划。留给将军细看。”
邓舍不是过河拆桥的人,虽然没了王士诚、续继祖,也不至于蓦然反脸无情,不管怎么说,平日里他对王夫人,面子上还都过得去。请她起来,盘算,要不要把王、续已死的消息告诉她?又该怎么安置她?
先稳住她的心,又踌躇,道:“要说上策,自然留娘子在双城,也好我照看。只是,兵荒马乱的,双城根基不稳,高丽大敌在外。我很怕万一兵败失利,反而不美,会耽误了娘子。”
晚上九点。
1、倭寇。
王夫人破涕而笑:“将军狡猾,就不肯说出那句话来。”她却是把邓舍飞快地瞧她两眼,当作心中有鬼;含蓄作答,自为醉翁之意、意在言外。她自以为猜中了邓舍的心思,轻轻叹了口气,道,“他有甚么好尊敬的?一个莽撞粗人,只懂得打打杀杀,哪里能和将军比了?”
洪继勋却不先说,转开话题,说到催促邓舍回来上,道:“小可三次传信,请将军回城,实在是因出了一件大事。”他举起扇子,向空中虚虚一点,抑扬顿挫,“半喜,半忧。”
邓舍呆了呆,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味儿。才死了丈夫,就想找下一个?他到底忠厚,不和她一般见识,瞧她两眼,佯做糊涂,岔开话题,含蓄道:“恩义之外,还有对王元帅的尊敬。”
“明为赞誉将军,实则把将军分给贫者地的举动,讲成是奉关铎之命而行的。不但如此,字里行间,一再给土著居民、留守将士一个错觉,让人以为,将军是一个大大的忠臣。对关铎忠贞不二。”
“这是自然。”邓舍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仓促间不及细想,顺着她的话风,答道,“娘子不但有助我之功,我脖颈受伤,也是多亏娘子照顾。娘子以为我会是忘恩负义之徒么?”他这话倒是不假,厌恶她是一回事儿,自己该做的,是一回事儿。
“倭寇攻金州复州,杀红军据其州者,……”元辽东官员“即奏遣人往赏赐而安抚”。
邓舍回过神,皱了眉,道:“良机固然不错,但是,辽阳一丢,……”
邓舍皱了眉头:“也好。天色已晚,不及准备,明天肯定不行。娘子远去,路途遥远,辽阳又有战局,得细细筹划走哪条路安全。三日之后,如何?”
他没不满,邓舍不满。当着洪继勋的面,不好说些什么,接过来,厚厚十几页,这哪里是略作筹划,翻一翻,分门别类、条理分明。肃容道:“先生辛苦。我今晚一定细看,明日一早,咱们堂上细商。”
邓舍沉吟,士卒得胜归来,怕会有骄纵之心,别叫扰了民,叫来杨万虎:“三军将士,一律不得入城。尽数归营,赏赐酒肉,庆贺三天。”
他直话直说,最后几个字实在刺耳。言下之意邓舍并非忠臣,其实是个大大的奸臣。邓舍听到耳中,难免不舒服。笑了笑,自嘲道:“说我是忠臣么?那是戴高帽子灌迷魂汤,想赶鸭子上架,逼我老老实实效忠关平章了。”问,“先生怎么应对的?”
2、元朝倭寇。
邓舍站起来,踱了几步,问道:“辽西张居敬、世家宝有没动静?”
姚好古说的一点儿不错,邓舍有点尴尬,问道:“他更说甚么了?”
拱手:又叫叉手。“小儿六岁入学,先交叉手。以左手紧把右手大拇指,其左手小指则向右手腕。右手四指皆直,以左手大指向上。如以右手掩其胸,手不可太着胸,需令稍去胸二三寸许,方为叉手法也。”
“正如小可当初的猜测,上个月上旬,他攻占金复诸州之后,果然做出了进攻辽西的架势。可惜样子做得太足,吓住了鞑子皇帝,就在五六日前,出搠思监为辽阳行省左丞相,以及国王囊加歹、佛家奴等人统带探马赤军,逼近了辽阳。”
还不算完,洪继勋继续道:“纳哈出、高家奴等人也奉旨调动。一出沈阳,一走辽南,出现了合力夹攻辽阳的趋势。”
邓舍却没半点欢喜,距离粮食收获还有两个来月,没到手的东西,就不是自己的。转眼看见姚好古眉开眼笑,心里一跳,别叫辛辛苦苦给别人做嫁衣裳。
洪继勋是大胆判断,小心应对。伸出两个手指:“两套方案。关铎保住辽阳为一套;关铎丢了辽阳为一套。但不管是哪一套,说到底,十二个字:不急进取,借机发展,扎稳根基。根基只要牢固,实力就是第一。任随时局变化,都不怕。”
邓舍一怔,不解其意,道:“怎么?”
“八百人夜取永平城,他有胆有识,智谋出众;山东大乱,奴逃难回营,他体贴照顾;凡克城池,最好的东西,第一份送到眼前,饮食衣着提前置办,他细心呵护。就在刚才,真情流露,他为了奴的安危而发愁、不安。”
“奴父早亡,母也不在。当年兄弟随奴夫君破家起军,老家早没了人。”王夫人愣了愣,答道。
搠思监是蒙元朝廷大员,囊加歹为木华黎的后人,佛家奴是老熟人了。这三个人一个比一个位高权重,由他们做统帅,看来,辽阳方面受到的压力不会小。
拱手弯腰上下移动,便为作揖。是最常见的礼节,无论相识与否、长辈、平辈,皆可用之。见尊长的时候,作揖手需要过膝。
洪继勋又待开口,听见门外亲兵轻轻叩门,禀告:“将军,王夫人求见。言有急事。”
七月的双城,温度不算太热。军中上下换了单衣,行走起来,精神清爽。姚好古紧紧跟着邓舍,不绝声地称赞:“将军征伐在外,捷报连传,连克数城,大有斩获。真是给咱关平章长脸!卑职虽闲居城中,无寸铁之功,也是情不自禁,欢喜雀跃。”
女子见面请安问候,以双手在衿前合拜,口称“万福”。至迟在宋代,已经流行汉人社会。
“更说,将军贪图奴的美色。”如果说前半句话,王夫人带着怒气,这一句,可含羞带俏。邓舍由尴尬而哑然,这个姚好古,还真是挑拨离间,不遗余力。对这一点他问心无愧,笑了笑,道:“不求人知我,但求我知我。娘子无须恼怒,姚总管有口无心,别放在心上。”
后顺帝年间,转移到山东一带,“连寇濒海郡县”。
邓舍愕然。十余年来,他虽然也多次有听说过倭寇在沿海地区的活动,却万万没料到,他们居然已经有了攻占城池的能力。洪继勋生长高丽,高丽饱经倭患,对倭寇他知之甚多,没觉得有甚么可奇怪的,炯炯有神地看着邓舍:“将军,辽阳围困,正是天赐良机!”
这季麦子一熟,军粮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紧张,最重要的是,只要能保持住这个势头,军队就有了固定的粮饷来源。
他说得口渴,端起茶碗,喝了口,等邓舍思考、决策。邓舍没有更好的主意,洪继勋所言也是他所想。入高丽来,先后受到丽军、关铎的压力,大小十数战,几乎无日得闲。根基方面,的确扎得不稳。
回忆这两个多月来,大部分的精力放在了军事上。改革军制、修筑营垒、操练人马、冶炼兵器。民政上的做为屈指可数,算来算去,一个劝农耕桑,一个分地、换田契,一个保甲制。这么几条,远远不够。
“派去购买火药等物的士卒,数日前回来了。带回辽阳方面的一个情报。关铎玩火儿,玩儿到自己头上,惹祸上身了。”
“将军此忧,大可不必。”洪继勋前前后后,早想得透透彻彻,笑了笑,道,“没了辽阳,就算尽得高丽,也无非龟缩海东,被动挨打;有了辽阳,就如我之有德川,那是深入辽东的一个钉子,可攻可守。关铎不会放弃的。”
王夫人眼中又开始亮晶晶,险些脱口而出:“将军不舍,奴也不舍。”究竟自知不该说,没说出来。只道:“得信的第一天,奴就该走了。只是未见将军,拖延至今。将军现在回来了,奴没道理再做延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