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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雷笑道：“你叫秦俅吧？”见秦俅的第二第三下巴晃动几下，秦雷又道“孤来问你，为什么要跳河呀？”
秦俅吃力的扬起脸，一双小眼睛可怜兮兮地望向秦雷，嘴巴嗫喏着说不出话。
大伙都算是亲戚，虽然不愿意被他拖累，却也不好说什么，再说他们也没胆量向中队长抗议。好在一上午行军下来，这胖子虽然走得吃力，却也勉强能跟上，让大伙长舒一口气。
在皇甫战文惊奇的目光中，球球想要进舱与王爷说话，但那仅容一人进出的舱门对他来说太过狭窄。试一下，只能将那圆滚滚的肚子塞进去，胳膊大腿之类的便被卡在了外面。
听到王爷如是说，人们心里都微微激动起来，却不想秦雷话锋一转，尖锐道：“可是你们自己想想，你们成了什么样子？好吃懒做、游手好闲，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整日里除了打马吊、摆龙门、斗蛐蛐、逛窑子，你们还干什么来着？”
咋呼一顿，秦雷还是叫来黑衣卫，让他把秦俅带出去，换身衣裳，吃点饭，跟着队伍一同前进。
伴随着乌篷船有节奏的剧烈晃动，那秦俅出现在了舱门口，光线立刻被他山墙一般的身子挡了个严严实实。
听着周围嗡嗡的质疑声，秦雷也不恼，清声道：“孤王说让你们坐船，做到了么？孤王说顿顿有肉，做到了么？孤王说带你们去京山营，这不正在路上么？”
这些人满面灰尘、疲惫不堪，脚步却不敢放缓丝毫……若是稍有懈怠，便会招致马上骑士劈头盖脸的一顿鞭子。
激励效果非常明显，当天下午，队伍又走了二十多里，晚上便宿在一个流着小溪的山谷中。
石勇皱一下眉头，沉声道：“已经开始下霜了，一床薄毯管什么用？”想一想，小声道：“我去请示王爷，把卫队的睡袋让给那些新丁。”
闻着远处大锅里飘着的鱼汤香气，疲累欲死的众新丁长舒口气，便在中队长的带领下，去河边打水回来，好烧开了泡脚。
见众人面色渐渐凝重起来，秦雷把语气放缓，温声道：“孤王坚信，你们是我们秦氏的希望，你们应该像你们的先辈那样，提三尺青锋、斩魑魅魍魉，为我秦氏守一片朗朗青天，也让你们的名字刻上丰碑、让你们自己的妻儿得到封荫……”
到了营地，果然有热腾腾的饭菜等着，除了早餐吃的那种香喷喷的糊糊，甚至每人还分到两个卤蛋，一小块熏肉，以及三个白面饼，这让劳顿了一上午的众新丁心中怨气稍减。以小队为单位，围成一圈坐在地上大吃起来。
“嗯嗯……俺想当兵。”秦俅轻声道。
那天早饭后，黑衣卫们便驱赶着他们离开了艾家渡，说是要步行赶往京山营。他虽然没去过那，但大概方位还是知道的，应该不会超过一百里地吧。“九五二七”本名秦顼，从小就没迷过路，如果这也算特长的话。
军需官失声道：“那咱们怎么办？”
“最多给他双人份的伙食！”秦雷谨慎的叮嘱道。
众人心中那个气啊，都一脸不服地望向石魔鬼，却听他悠悠道：“不过你们能坚持下来，没有一个掉队的，却让本官很是意外啊。”说着用马鞭敲敲手中的头盔，眯眼道：“为了表彰你们萝卜丝一般的成绩，或许我该换个称呼……团结的垃圾。”
众人仔细一想，确实有这么回事，但他们都以为是回京以后再训练，所以随口答应下来，却没人当回事。此时被王爷提出来，众人一下子傻了眼。
外面的黑衣卫赶紧禀报道：“王爷，那球球醒了。”
秦雷也不逼迫的太过，放下手中的饭盘，起身温声道：“孤知道你们在怨我给你们磨难、让你们遭罪，但你们想过没有……”顿一顿，威棱的视线扫过场中，沉声道：“你们是咱们秦家几乎所有的壮丁，也是咱们天下第一家的脊梁、气血、魂魄！”
众人心中憋屈道：“做是做到了，可除了饭菜，其余的都注了水。”
行了大概十几里地，日头挂中天的时候，队伍已经开始显露疲态了，越走越慢，若不是教官告诉大家“五里地以外有备好的午餐，”怕是有人都走不下这一段。
只好另想办法，猛地一收腹，将那颤巍巍的肚子收回来。退了两步，又侧着身子往里进，这下却是颇有进展，半边身子毫无阻滞的进了舱里。只见他轻呼口气，朝秦雷憨憨笑一下，刚要开口说话，面色却又重新沮丧起来……
黑衣卫带着秦俅从后舱门上了岸，把他领到军需官那里，把秦雷的命令重复一遍，军需官打量一眼秦俅那遮天蔽日的体型，怪声道：“得特制啊，库里没有这么大的号码。”
中队长让他们按小队行军，也按小队计算奖惩。只要有一个掉队的，全队都没有饭吃。所以每个小队七八个人互相扶持拉扯，好歹没有掉队的。
秦雷故意板下脸去，粗声道：“孤怎么记得你没通过选拔啊？”
秦俅咂咂嘴，轻声道：“俺叫秦俅，同亲王一系的，今年二十，家在延庆大街最粗的老槐树下，家里有俺娘、俺爷爷奶奶、俺妹妹。”
秦雷心道：“你一月得吃掉多少人的饷银啊。”又瞪眼道：“留下你改善伙食吗？”
秦顼发誓，那一刻，他甚至有种撕了这笑面虎的欲望。别人的心情也差不多，但他们都不敢吱声，只能低头闷声吃饭，把怨气发泄在那块坚韧的熏肉上，味道可真香啊……
秦俅有些失望，耷拉着嘴角寻思半晌，商量道：“俺把俺的军饷也填进去……”说着望望秦雷，又小意道：“管八成饱也行。”却不是很贪心。
外面的黑衣卫被秦俅弄得不耐烦，便上去两个人，一左一右，一个按住他软软的肚皮，另一个按住他富有弹性的屁股，“一二三……”一使劲，便把那两团软肉塞进了门去。
“五十九息，你们这些垃圾。”石魔鬼的声音如愿响起，依旧是那么富有穿透力：“从早上到现在，接近六个时辰，你们才走了五十里，比乌龟还要缓慢，果然不负你们垃圾的美名。”
军需官咂咂嘴，没有再问下去。这时那黑衣卫回来，把换了加长链子的牌牌递给秦俅，吩咐道：“从今往后，你的编号就是九五二零，把你的牌子挂在脖子上，不要遗失，它可以比别人的多领到一顿饭呢。”
当然秦顼这一队会比别人多领到一份，因为一个被王爷特许双份伙食的超级胖子，被塞到了他们队里。
莽莽离原上，有一条长蛇般的队伍，向着西南方向迤逦而行。
望着他那滑稽样，秦雷呵呵笑道：“起来吧，不用行此大礼。”
……
旁观的秦雷和皇甫不禁长舒口气，齐声赞叹道：“可喜可贺。”
“为何想当兵？”皇甫战文好奇问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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