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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善好奇道:“如何做到呢?”
这种热情奔放的问候方式,乃是石猛独有。秦雷作势虚踹,那花蝴蝶似的大汉便在秦雷身前跪下磕头。见了石猛,秦雷也格外高兴,叫他起来,使劲拍拍他的肩膀,却发现他的着装实在怪异,笑骂道:“媳妇不在身边就不知道怎么穿衣服了?你看你这一片片的碎布条,跟个墩布似的。”
至善终于哭了出来,两行老泪扑扑簌簌,几乎瘫软在地上。秦雷让石猛把他扶起,闻言安慰道:“缘觉大师忠义两全,定然已经投生于好人家了。大师乃是方外之人,更应该看开一些。”
这个说法非常新鲜,一下子把屋里几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特别是至善这个失败领导者的典范,更是支起了耳朵。
讲完了,至善又重新给秦雷下跪道:“求王爷救救我那可怜的徒儿。至善欠他太多啊。”
秦雷猜到了白棋,麴延武恭维道:“金乌升、天下白。好兆头啊,殿下。”
对这种变化。秦雷心中也小有感慨,但他没有落井下石的恶趣味。温言道:“大师请起。”
后来至善因为国师侄子被秦雷掳去,差点坏了性命。而被撵出上京,来到秦国传教。离了上京繁华之地,到敌国受苦,至善自然心情抑郁。那公良羽竟然辞别齐国公卿,只身相随,伴他来了秦国。又对他道:在秦国开宗立派、成家作祖,将来定可与齐国那位分庭抗礼,平起平坐,也不失为人生一件快事。至善听了,也觉得在理。又感动于公良羽千里相伴的友情,终于把他视为挚友,言听计从。
“您见过那佛女的真面目吧?”
秦雷微笑道:“孤却不觉得这个人有什么可怕的。他看上去智计一流,实则愚蠢之极,根本不足为惧。”
果然至善恢复了斗志,慨然道:“王爷,只要能杀了公良羽,为我那徒弟报仇,贫僧便豁上了,您尽管吩咐吧。”
石猛却得意道:“这是俺身份的象征。”说着解释道:“俺现在是罗汉弟子,只要过了半年观察期,俺就可以正式行走乡里,招摇撞骗了。”
“见过。”
而想出这个够绝够臭主意的罪魁祸首,此时也不好过。那阵阵味道从远处传来,到葡萄架下已经很淡了。但你若知道有无数人在外面出恭,想必不会再有食欲。秦雷望着满桌子娇艳欲滴的时鲜水果,郁闷道:“吃不下了,下棋去。”
麴延武苦笑道:“最好时间长些。跟别人下棋是享受,跟王爷下棋却是种折磨。”
秦雷微笑道:“大师,你我也算故交,不必如此拘谨。再说小王还没谢过你千里还书的美意呢。”
麴延武刚要问秦雷为何不落子,便听到秦雷此语。他几十载宦海浮沉,早是成了精的人物,哪还能听不出秦雷的弦外之音。恭恭敬敬的把黑色棋盒推到秦雷面前,一字一句道:“若干年后,当以黑色为尊。”
秦雷高兴道:“看到大师斗志重燃,孤王很是欣慰。”转而神秘笑笑:“现在就有件事情要大师帮忙。”
说着他便为秦雷说起两者的恩怨:这还要从那无处不在的公良羽说起。公良羽在齐国时,便与至善交好,两人都是附庸风雅之辈,喜欢吟诗作对、字画古玩,渐渐地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待两人把四个星位对角占满,秦雷这才落下第一颗黑子。毫无意外的,这颗子落在了天元位置上。
后来公良羽应|召去了中都,又把权力转给他的师妹乔云裳。尽管缘觉表示过好几次异议,但相信公良羽为人的至善只当自己徒弟嫉妒公良羽师兄妹手中的权利,还严厉斥责过他几次。
至善老脸一红,嗫喏道:“贫僧轻狂了。”
……
秦雷也不恼,悠悠道:“为上者,不需要勇冠三军、也不需要智计绝伦,甚至长的难看些也不要紧。”
秦雷刚走到厢房门口,一个浑身花里胡哨的虬髯大汉便冲了出来,口中嚷着:“可想死俺了,王爷。”
秦雷试探道:“至善大师?”
两人对视一眼,秦有才伸手指了指前方,示意副将去抓人。副将又朝一边的一个统领指了指,示意统领去抓人。统领又朝一边的副统领指了指,示意他去……
秦雷哈哈笑道:“习惯就好了。”说着下地穿鞋出了书房。
“没缺胳膊没少腿,就是折了些分量,受了些惊吓。”石猛贼笑道。
秦雷知道这家伙说起废话没个够,板起脸道:“既然在弥勒教中混的那么舒坦,那你还回来作甚?”
秦雷玩味的捏着白色的棋子,似笑非笑道:“谁又知道,若干年后会不会执黑先行呢?”
就着水,至善和尚把最终的东西勉强咽下去。这才噗通给秦雷跪下,打嗝道:“贫僧参见王爷……”心中却涌起无限悲凉,想到那时在上京,这位殿下还是止戈公的时候,对自己这位国师首徒是毕恭毕敬,小心应付。然而仅仅过了一年时间,两人的地位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人家晋位郡王、贵不可言。而自己却落魄到连饭都吃不上的地步。
等到他终于被徒弟打动,决定出去看看乔云裳到底把自己的禅宗带成什么样子时,才骇然发现,人家根本没玩禅宗那一套,而是宣扬“释迦当衰、弥勒当兴”之类的“妖言”。原来人家不知不觉间便把原本禅宗的信徒转化成了弥勒教的人,甚至还有了更大的发展。不仅这样,他们还捣毁佛像、焚烧寺庙、杀戮僧侣,把那些不肯归降的重视禅宗信徒,尽数抹杀。
把大权交到公良羽手中,委托他全权负责禅宗的发展。自己则在公良羽赠送的园林中开开心心纳福。
秦雷想起樊城那具饱受折磨的尸体,轻声道:“缘觉大师已经圆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