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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是不是特雷西斯正在忙，没空管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凯尔希对艾丽西娅的外出禁令放宽了许多，她只要和正常的后勤干员那样申请外出就能离开舰船。只是离舰的时限不能超过一个月，不然她会亲自带队在百忙之中来找人，罗德岛因此产生的损失都要由她承担一部分。
她亲自来找，她真的，我哭死。
凯尔希还是爱我的。
艾丽西娅没有觉得不自由，反而有一种诡异的安心感，在众精英干员不太赞成的目光中满意地独自离开了。
其实也不能算“独自”，她的逆子好好地停在她的肩膀上为她指路。
“我不能向您透露太多。”拉默在旅途中和她聊天，“这是您自己的命令，我不能违反保密条例。”
艾丽西娅意料之中，“所以我的记忆是自己扔掉的。”
拉默说：“是这样没错，看到您的精神状态这般好，就说明我们的选择是正确的。”
“知识带来力量，知识带来禁忌，如果将您的大脑比作一张画布，我们曾经所做的工作就是在上面写下无数文字，那些文字挤挤挨挨，层层叠叠，最终将这张画布涂成了黑色。而现在，您又是一张纯白的画布了……呃，或许不太贴切，毕竟为了保证画布不被漂白水弄坏，一些残余还留在上面，不过那些记忆都是无害的，请您放心。”
“听起来我以前疯得不得了……”艾丽西娅说，“不过，就以我贫瘠的知识面来说，那些洗掉的墨水并不好处理，这就是我们的研究成果吗？”
拉默沉默一瞬，说：“只能称作副产物吧，这是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硕果仅存的几个研究之一，可以重置无法挽回的理智，代价是封印一部分记忆。”
“唔……只是封印？”
拉默点点脑袋，“是的，并且只有在这份记忆超过一万年的时候才能奏效——据说在这个仪式被发明出来的时候您的校友被其他学者痛骂一顿，没想到真的能用到，真是世事无常。”
大概能理解，感觉研究了一个人类用不上的东西出来。
“所以我干了什么需要封印这么多的记忆？”
“不知道。”拉默说，“我也不过是你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而已。”
艾丽西娅：“……”
艾丽西娅：“听到你的描述，我有了一些不好的猜想……”
拉默滴溜溜地一转眼睛，说：“不许想了。你现在是个血魔，不是吗？喜欢这双鲜红色的眼睛吗？虽然没有你的蓝眼睛那么明亮，但好在可以随心所欲地发光。”
艾丽西娅成功地被转移了话题，“还谈不上随心所欲，这玩意好像只有我激动的时候才会亮，不知道其他血魔是不是这个样子。”
“劳伦蒂乌是个不错的裁缝。”拉默评价道，“就算仅仅是站在橱窗前看看，他也能将里头的洋娃娃一针一线地缝合起来，连针脚都相差无几……不然的话，您只能像那个博士那样，将自己罩在一个罩子里才能正常行走，相信我，您受不了那个。”
“所以这具身体是人造的。”艾丽西娅点头，“不是很意外，那我原本的身体在哪里？”
“由保存者统一保管。”
“看来我们乘上了时代的列车。”
“这里应该对您的幸运表达赞美，但很遗憾，我不觉得这是什么幸运的事情。”
艾丽西娅狠狠叹一口气，“你说得很对，按照规定，我服役两百年就该退休了，现在硬生生拖到几万年之后，弄得人不人鬼不鬼。”
“比您更不像人的那位——哦，我是说博士，他还在坚持。”拉默心怀敬佩地说道，“那一位拥有超凡意志和无上智慧，如果他来从事我们的工作一定能获得更高的成就，可惜……不过再如何强大的意志，他仍是一个凡人。”
“如果连他都崩解，那我们的工作也失去了意义。”
艾丽西娅：“什么意思？”
拉默：“不能再透露更多了，我的母亲。”
“叫我ψ，或者随便别的什么。”
“不，别剥夺我说出这个称呼的权利，这是您众多孩子唯一的特权了。”拉默有点可怜巴巴地抖着羽毛窝在她的颈窝里，“求您了！”
艾丽西娅：“……好吧，别在别人面前这么叫。”
之后的聊天就没什么营养，她们对乌萨斯的文化评头论足一番，寻找食物和水源，安营扎寨，跋涉了几天之后，到达了雪原。
冬日后的某一天，本该是春天的季节，空气还有些寒冷，不过阳光已经温暖起来。难熬的冬天已经过去，接下来的日子或许会好过一些。
抱着这样的心态，她轻松地参加了整合运动的干部例会。她来的比较早，到的时候，只有塔露拉一个人。塔露拉穿着那件破破烂烂的小洋裙，安静地坐在随意布置的帐篷中，一言不发。
阿丽娜看着她，突然觉得这个人离自己好遥远，就连朝夕相处的那些日子都变成了幻觉——话又说回来，她和塔露拉到底有多久没见面了？
这个念头来得非常突然，阿丽娜几乎是立刻就要反驳，她与塔露拉日日夜夜都在整合运动，抬头不见低头见，怎么可能不见面？可她翻遍记忆，都没找到最近自己与塔露拉说话的痕迹。
一种难以表述的恐慌感涌上心头，可还没等她细细分辨，肩膀上突然落下一个重量。
清醒的姬白墨拍了拍她的肩膀，“阿丽娜，好久不见啦！怎么傻站在这儿？”
阿丽娜回神，对姬白墨露出了一个熟悉的微笑，“你来了，今天感觉怎么样？”
姬白墨给她比了一个大拇指，“感觉好极了！”
阿丽娜真心为她感到高兴，“太好了，看来新一批的药物很管用。”
“这还得谢谢领袖。”姬白墨摆摆手，“要不是塔露拉出面说服医生们给我分一点药水，这种好事可轮不到我呢。”
阿丽娜：“哈哈……”
两人找了个地方站好，其他干部也陆陆续续地走了进来。如今还能成为干部的，除了一直都令人信服的爱国者和雪怪小队的领袖霜星之外，还有一些新加入的民兵领袖，雇佣兵的话事人加尔森，以及几个从自己人里提拔上来的少年兵。
等人到齐了，塔露拉先说了一堆老牌贵族会说的废话，在一些急性子即将耐心告罄之前，终于进入了正题。
“诸位，在这片雪原……在这片大地中，感染者们举步维艰。”塔露拉说，“迄今为止，我已经记不清我们经历了多少次战斗，获得了多少次胜利……可究其根本，我们的处境真的有获得改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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