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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苏子由便和苏梁去了衙门。
苏子由如今已经是官身，喜报一个月前就到了眉州，见他要办事，县丞不敢怠慢，小半个时辰便搞定了一切。
因为端午将至，苏家要赶往乡下祭祀，苏子由拿到卖身契后，便与苏洵程氏等人即刻动身。
这次老苏家又中了两个进士，十里八乡都传开了，宗族正等着苏洵一家回乡来，收到消息后，村长、里正、族长都等在路口，翘首以盼。
乡里都说苏家祖坟冒青烟了，前有苏涣，如今又有苏轼苏辙。
当两驾马车慢慢从远处驶来，又是一阵骚动。
这当官了就是不一样，居然都这么有钱了——马车一雇就是两架！
见到这么多人等着，苏洵连忙让车停下来。
一众人下了马车，苏洵出面寒暄。
见到苏家居然还带了丫鬟小厮，村长等人虽然惊讶，到底是见过些风浪的，也没有说什么。
只是苏子由身后跟的那个小孩又是怎么回事？
几位老人压下满腹疑惑，眼看苏家在乡民簇拥下往老宅走去。
祭祀要先在自家老宅以八珍供奉父母先人，午饭后再到祖坟烧香烛纸钱，以酒饭供奉。最后回来开祠堂，焚香跪拜祖先，将苏轼与苏辙二人中进士之事写进族谱。
虽然只是加上几笔，但开祠堂是大事，自然马虎不得。
八珍是一早就准备好的——整只公鸡炖的鸡汤、整只猪头、红烧鲫鱼、豆芽如意菜、葱烧豆腐、茱萸炒猪肉、鸡蛋饺、油泡塞肉，到老宅后热一下便可以供上了。
菜供完先人，午饭便再被活人吃一遍。
吃完午饭后，苏洵他们带着东西来到苏序坟前。
苏子由想起上次自己“发病”传送过来的情景，不由得有些怔然。
说不定——爷爷真的在保佑他们呢？
这么想着，磕头便更加认真起来，倒是让苏洵和程氏欣慰不少。
一旁的苏梁见苏子由跪下磕头，也跟着有模有样的跪下磕头。
众人起来后才发现苏梁居然也跟着磕了，不过想到他才六七岁——孩子嘛，不懂事，笑笑也便过去了。
谁也没当回事。
从祖坟回来，便是要去祠堂了。
程氏是不能进祠堂的，于是便和春棠夏林苏梁在祠堂外等着。
过了足足半个时辰，日头西沉时，苏洵他们终于出来了。
“夫人，我与族长他们商量了，准备今晚摆上二十桌酒席，请乡里乡亲来吃。”苏洵对程氏道。
程氏点点头，“这是应当的。”说着掏出荷包，给了他十两银子，“你不懂张罗这些，怕到时候让乡亲们吃不上，不如交给村长去办。”
苏洵笑着接过银子，“还是夫人懂我！”
苏子瞻和苏子由一人一边，陪着程氏缓缓往老宅走去。
“母亲，我们今晚住老宅吗？那岂不是还得收拾一番？”苏子瞻问。
程氏点点头，望向不远处已经有些颓废的老宅，长叹一声，“这次过后，你们……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回来了……”
苏子瞻和苏子由也看去。
夕阳下的灰墙黑瓦似乎镀上了一层金光，他俩从小便在街上长大，来老宅的次数屈指可数。
但是这里，曾经住着疼爱他们的爷爷苏序。
爷爷偷偷给他们塞糖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如今却早已经物是人非。
即使没人住，院子里的梨树也已经结了果，待到夏日，或许会被乡里调皮的孩子翻墙过来采摘。
对于乡亲们来说，今晚开心又热闹。尤其是苏子瞻和苏子由，简直成了焦点。
在听说两人还未成婚后，不乏有起心思的。
程氏推说兄弟俩在京中已经说了亲，配了贵女，众人这才作罢。
这一天似乎也没做太多事情，但一家人都觉得十分劳累，于是便都早早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