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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请不如偶遇，宁少师可愿意赏脸同饮？ ”李循忽然邀请。
宁楹本想拒绝，后来想到，来都来了，倒是要看看李循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于是话到嘴边，她点头：“好啊。”
两人在二楼的一个临街的厢房坐定，李循推开了窗，秦淮河的河景瞬间收入眼底。
李循却饶有兴致地定定地看着河景某处，宁楹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随即一怔。
河边虽然有花船，可两岸住着人家，也有载客捕鱼的乌篷船经过，李循视线所及，是一对年轻的夫妻，女子正蹲在河边，处理着手中的鱼。
显然她动作不太熟练，巴掌宽的大鲤鱼在她手中活蹦乱跳，溅起她一头脸的水，旁边的相公看得忍俊不禁，屡次想要上手，都被她阻挠。
她摆手摇头，虽然离得远，看不清口型，但宁楹猜测她是在说：我就不信我处理不了一条鱼……
宁楹忍不住偏头看了李循一眼，他神色淡淡，眼里却仿佛蓄起了雾，化不尽的浓浓的哀伤。
宁楹眼眶也不由得发烫，想到了前生。
她虽然医术了得，炮制药品也可以，厨艺更是不错，用爹爹话讲，天赋型选手，扫地出门练个小吃摊也饿不死……
可她厨艺再是精湛，她不会做鱼。
她虽然爱吃鱼，却不会处理。
李循不知从何得知，总是将鱼处理好了，拎着过来，有时候他亲自下厨给她做……
他处理过的鱼，别说是鱼肚子，鱼肠子，鱼嘌，就连鱼鳞都没有多余的一片，处理的干干净净。
他做的鱼，又嫩又好吃，每次宁楹都能吃一碗半米饭，剩下的半碗，总是在他含笑的眼神里，被他接过去……
每每这个时候，爹爹总是会不自在地干咳几声，移开了眼。
往事有多好，他曾经对她有多好，她的下场就显得多悲。
她从不怀疑李循对她的感情，可无论多深的感情，也不如命重要！
“错了。”李循忽然开口道。
宁楹被他突如其来的话，扯回了思绪，什么错了？
就见李循看着远处处理鱼的小两口，认真道：“要用刀背，一点点的处理鱼鳞，要从鱼尾反向刮——”
他说着，甚至动手示意道：“要这样刮……然后再开膛，他那么刮，刮不干净的……”
他说着，又看着远处的二人：“刀尖也不对，剪肚子要从鱼魄门剪到鱼鳃，刀尖太深，划破内脏苦胆，就不好吃了……”
他说着，果不其然，远处的男子似乎懊恼了一下，可随即身边的妻子，笑意盈盈地凑到他身边，朝着他脸颊亲了一口。
宁楹讽刺一笑：“看来，错了也没什么。”人家小两口不嫌弃。
室内安静异常，宁楹目光驻足在小两口身上，看他们笑嘻嘻的，女子挎着篮子，被男子抢过去，一手拉着她，一手挎着篮子，相携而走。
夕阳之下，阳光的余晖撒在河水中，红彤彤的似鸭蛋黄一样，也撒在他们两个人身上，将两个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又很暖。
这一幕，简单又纯粹，安宁又美好。
正是许久以前，前世的她，所希冀的平凡又简单的生活。
这时，身后的房间里，突然响起了咣当咣当似乎屏风撞墙的声音，一声细碎的啊，啊声音，传入耳中。
很快将氛围给破坏掉了，宁楹下意识地看向李循，一愣。
原本李循痴痴地看着夫妻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收回视线，泪水决堤而出，不知何时已经顺着脸颊，流淌了满脸。
滴答滴答，砸在了地板上。
“啊啊啊啊，饶了奴家吧……轻一点……”
模糊的声音传来，宁楹有些尴尬，却见李循抬手飞速擦干了脸上的泪，原本柔和的眼神，顷刻之间仿佛蓄集了骤雨阴云。
脸上居然闪过一丝的凶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