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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这个世界就像个鱼缸，我就像这鱼一样，冥冥之中仿佛有一双大手，让我和这个世界一起出现。对于有的人来说，我和这个世界是突然出现的，对于有的人来说，我和这个世界又是突然消失的。”
曹革不知道要怎么描述自己的经历，就打了个比喻。
谭翁听得一头雾水，皱着眉头在思索这段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齐恺和叔舟面面相觑，他们两个完全不明白变戏法的和太子革有什么关联，什么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太子革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像鱼？哪有贵人把自己当成鱼的？
曹革说完了，见没人接话，就低下头继续吃饭。
天气冷，铜碗里的羊肉汤凉的快，汤面已经结了一层白白的油脂。
“叔革，给你换一碗热的。”谭翁眼观六路，又时刻留意着曹革的动静，见状赶紧叫伙计给羊肉汤锅添火：“阿九，羊肉汤还热着吗？就知道在那说话，眼睛都看着点，再盛一碗过来。”
曹革站起来：“不用麻烦了，我自己过去盛汤。”
齐恺动作更快，一伸手把铜碗接过去：“我来吧，别烫着你。”
这一路上都是他给太子革盛饭洗碗，已经习惯了。
曹革也习惯了被照顾：“只要汤，可以来块骨头。”
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曹革并不清楚茅夷鸿的打算，觉得自己对谭翁的盛情无以回报，不好意思大吃大喝。
那做饭的伙计收到了谭翁的眼色，从汤锅里捞了两大块香喷喷的带皮羊肉。
满满一碗冒着热气的羊肉汤，齐恺只有羡慕的份儿：“这汤放了盐是好喝，羊肉也有滋味儿。”
那伙计说：“羊肉有好多种吃法，我们在陈国的时候，做的烤全羊才真叫好吃呢，除了放点盐，还要放很多香料，十里外都能闻到香味儿。”
齐恺才不听他吹牛：“十里外就能闻到香味儿，也不怕把狼给招来。”
那伙计哈哈笑：“咱们才不怕狼，狼来了还能打几头狼，剥了狼皮还能卖个好价钱。咱怕的就是怕乞丐，哎，都是穷人，不给呢不忍心，给吧，自己还不够吃呢！”
齐恺不信：“狼是那么容易打的？跟小兔子似的？”
真是的，一个商队有几个护卫是不假，可那战斗力怎么也比不过士兵吧？就算是猎人也不敢说面对狼群想打几头就打几头吧？
那伙计阿九被齐恺的话顶得不服气，拍着胸脯站起来，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谭箸笑道：“阿九，你把你打的狼和你剥的狼皮拿出来给人家看看，没有就别在这儿让人看笑话了。”
谭箸是谭翁的侄子，在商队里是个重要人物，谭翁有什么事都会交给谭箸去办，他的说话在伙计们面前是有分量的，虽然他是开玩笑的语气，阿九却没再跟齐恺话顶话的说下去，老老实实的闭了嘴。
曹革同样的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不过以他的性格是不会端着架子训斥齐恺的，只是小声的说：“你害得他挨骂了。”
齐恺的脑子里想的是，一个伙计挨几句骂算什么，我跟他说几句话怎么了？他就是个伙计，我说话又不用跟他客气，他挨骂是他该挨骂，又不是我害的！
可是这话又不能当着人家面说出来，齐恺还牢记着茅夷鸿的交代，不能泄露太子革的身份，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这要是在峄城的王宫里，换了是国公爷，早就让人抽了阿九几鞭子了。
曹革知道齐恺不服气，为了安抚他，就把自己碗里的羊肉夹了一块给齐恺：“这个带皮的羊肉嚼着特别香，你也学学怎么弄的。”
齐恺的脸上顿时乐开了花，捏起羊肉塞进嘴里，别提多美了：“这不就加点盐吗？容易！明天在集市上买点盐带着就行。我倒是想看看烤全羊是怎么弄的，是不是剥了皮不剁开，整只羊直接架在火上烤。”
谭箸过来搭话：“烤全羊可是个考验手上功夫的，你要是没吃过，光听人家说是学不会的。要是你们不急着走，等集市过了，咱们就烤只全羊，到时候你在旁边搭把手，一边烤一边尝一尝，弄个几回差不多就能学会了。”
齐恺的好胜心又上来了：“哪儿还用几回呀？我烤鱼烤兔子可是最拿手的，一个山羊不就比兔子大那么一点儿吗？有什么难的，用得着好几回？”
谭箸笑：“一只兔子也就一只羊腿那么大，而且兔子肉烤出来有点硬，烤全羊可不一样，那羊肉啊，烤的羊油出来了，羊肉还不能烤黑了，表面的羊肉烤成金黄的，下面那一层羊肉刚刚熟，用刀把它片下来，外焦里嫩，轻轻一咬还有肉汁，满嘴流油，那才叫好吃呢！”
齐恺听都听馋了，也不知道要回什么话，一口气把自己碗里的羊肉汤给干掉，捧着空碗咋吧了一下嘴：“我觉得我看一次就能学会。”
叔舟在旁边笑：“你的嘴这么硬，小心把碗给咬坏了！”
曹革听到这种双关语的玩笑话，越笑越觉得好笑。
齐恺落了面子，作势把碗泼向叔舟：“再说就咬你。”
叔舟躲了一下，又笑骂道：“真是奇怪了，我明知道你那碗是空的，可还是会躲一下，你这虚晃一枪的招式，越来越熟练了哈！”
齐恺得意的打了一声那是，把碗当做长枪，就这么挥舞起来。
没两下就听到咣当一声，手里的碗掉地上摔成了八瓣。
那碗是泥巴烧的陶钵，力气稍微大一点的话就能掰碎，更何况这是随着齐恺的胳膊舞出去的力道，不是掉在地上，而是砸在了地上。
谭遮看着地上的碎片问谭翁道：“伯父，羊肉不是鱼肉，可还是跟着这个世界突然消失了，是这样的吗？”
谭翁一时没听明白：“什么？”
曹革很诧异，又很高兴：“你听懂我说的话了？”
谭遮摸着后脑勺慢慢的说：“这个碗在吃饭前是空的，也不知道是收在哪里，可是吃饭的时候就拿出来了，还盛了羊肉汤泡馍，羊肉汤喝完之后，碗又摔碎了，若是把它扫干净，那不就是突然消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