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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交加的夜晚,无论多么漫长难捱,也终会等到天亮。
曹革活动着僵硬的手脚,觉得自己就像一条刚从罐头盒子里倒出来的沙丁鱼。
茅夷鸿在一旁看着,尴尬得不知说什么才好,这还是离开邾子国后,头一次在睡觉这个问题上被人分了主次尊卑。
“有齐恺举着蓑衣挡着雨,我的棉衣没打湿,睡着了也不冷,手脚都热乎着,”曹革吃过苦,遇到艰难的环境一点也不矫情。
他只是至今未能适应太子的身份,不懂得如何显示自己优于他人的尊贵。
相较而言,他更愿意无差别与人友好相处。
夏镰抓着季夏的衣角从屋里出来,整个人还懵懵懂懂的,打着哈欠问:“阿姐,羊肉汤还有吗?我想吃。”
季夏顿时有些紧张,她一宿都没睡好,总担心村里人会追出来,有点动静就惊醒了,这会儿生怕阿弟说漏了嘴,连忙轻声哄他说:“醒神啦阿弟,我们在淮水城呢,等下去坐大船。”
夏镰果然一下子来了精神,兴冲冲的喊道:“阿姐,石头他们都没见过大船,下次我们再来的时候带上他们吧?”
季夏依然笑着答应:“好,都带上。等下你记得要趁着水军不注意的时候把大船的模样看仔细些,等你学会了开船,就可以天天送咱们坐大船啦。”
不得不说季夏哄孩子真是有办法,成功的把夏镰的注意力从村里的小伙伴转到了官渡。
她还没告诉阿弟,黑水村的那个家,他们已经回不去了。
只盼着快点去官渡,快点坐船离开这里,走得远远的。
阿四的酒还没完全醒,扛着渔网走过来,说是要带夏镰去打渔。
天色阴暗,河边一个人影也没有,风吹得人连眼睛都睁不开,季夏才不想让阿弟去冒这个险,又不知道怎么开口阻拦,只好跟在后面。
那边茅夷鸿把叔宰喊到一边,跟曹革一起商量如何应付码头的官兵。
叔宰最了解那些在市井码头的官兵是什么样子:“他们对待商队肯定是能刮就刮一层,光给船资肯定不够,若是打着贵族公子的名号,或许只要拿些肉干混酒打点一下就可以了,至于车上带的什么东西他们也不会盘查。”
反正在鲁国都城巡城的时候,他们就是这么干的。
想来在吴国也差不多吧,天下乌鸦不都是一般黑么。
茅夷鸿的心里踏实了些:“正好季夏娘子带了酒肉,我们跟她商量一下,折了钱给她,或者到了姑苏城里再买来还她。”
叔宰惊讶的问:“她不是跟我们一起的吗?用了她的酒肉还要还回去?”
真是的,闻所未闻。
茅夷鸿看看曹革,用眼神问,我说的对不对?
曹革说:“季夏娘子带的这些东西,说是当她和阿弟的嚼用,随我们支配。”
除了房子带不走,织布机不能带,其余能打包带走的家当,季夏全部都带上了,吃的用的装了满满一大筐。
茅夷鸿心里有底了,对叔宰说:“那就按你说的办。来,子革,你假装是官渡的官兵,叔宰,你现在是陈宛丘的随从,我是投奔陈宛丘的远亲,我们先演练一下到了码头该怎么开口。”
呀,有练习 ,还有彩排,曹革对茅夷鸿佩服不已,秒入戏,学着蛮横无理的样子开始盘问叔宰。
叔宰一开始还忍着笑,说了两句之后脸色就严肃了,从来只有他去盘问别人,今天被太子这么一盘问,还真是不自在。
他们反反复复的练了十好几回,怎么拿名帖,要办什么事,总算是对好了口。
吃过早饭,阿四说为了感谢季夏给他织补渔网,非要送他们去官渡:“淮水城的官渡在南门外一多里地,不好找,你们要是在岔道口那里拐错了就走到城里去了,我在码头那边认识人,可以带你们直接过去官船那里。”
茅夷鸿倒是乐得有人带路。
去官渡要经过淮水城,曹革惊讶的发现淮水城的城墙外,沿墙挖了一条浅浅的水沟:“呀!有护城河!打起仗来易守难攻!”
护城河虽然修的浅,依然能挡住驾云梯的兵车,那些带弓弩的兵车也无法靠近,射箭的杀伤力就减弱了许多。
这里离吴国都城还有五百里地那么远,淮水城的城墙居然就已经修得这么坚固,吴国的人力兵力果然很强大。
阿四嘿嘿笑,像个包打听一样,什么都知道:“这个护城河是直接从淮河挖条沟引淮河水过来的,在东门那边有水军的军营,以前吴王带兵去打楚国的时候,还从这边调了水军过去,水军的战船直接从军营出发,逆着淮河往西走,可以一直走到楚国的随州城。”
叔宰一听,这得一万多兵呢,淮水城必定是有个大将军在这儿驻守,就问阿四:“你见过(那么多艘战船)?”
阿四得意的说:“当然见过!水军出发行船的时候,所有的渔船都得靠岸,连着好几天都没办法下河去捕鱼,那时候淮河上只有战船能走,嘿,一百多艘战船呢,在河面上经过,光是看着就很吓人。”
茅夷鸿他们还没见过战船,对一百多多艘战船的概念也就是觉得多而已,等到了码头一看到两层甲板的战船停在那里,虽然只有一艘,也是全部人都惊了,张着大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曹革觉得能造出两层甲板三层甲板的战船还不算什么稀罕,能停泊一百多艘战船的军营,至少得拥有一个湖泊。
这兵力,这实力,还有引水挖沟的水利,再一次刷新了曹革对吴王夫差的认知。
夏镰怯生生的一声不吭,早没了看大船的活泼劲儿,恨不得钻到阿姐的怀里去。
季夏最了解自己的弟弟,这孩子在外又怕生又怕权威,只能耐着性子好言相劝:“阿弟,你要是怕成这样,怎么跟石头他们吹牛啊?你听听他们说的官话,能听懂不?你学了官话回去说给石头听,他才承认你真的来过呢。”
夏镰小脸上了五官都快挤到一起去了:“我又听不懂官话,怎么学啊?要是他们只教我骂人的话,我会被石头他们取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