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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动过后，一切归于寻常，如释重负的我与一猴一狮轻松返回到市区的时候，已经是早餐的时间。
清早的早餐摊，在居民区狭窄的街道上罗列着，有酒酿芝麻汤圆，有炒米茶，有干炒牛河，有热腾腾的小笼包，还有炸的黄金一般的油条和纯白豆香四溢的豆浆。
我杵在原地，颇为陌生的看着面前忙碌的早市。
老人们在破旧的椅子并着陈旧的小桌子上小酌着豆浆，呼呼的吹着热气，一面吃着包子一面啃着油条，自由自在的聊着天。
年轻一点的则匆匆忙忙拿起打包好的食物匆匆离去。
这样的日子，与我而言恍如隔世，我已经太久没有经历过，也已经忘记了是怎么样一种味道了。
早餐，即便是这短暂时间里生活富足了，我也没有好好地吃上过这么一顿。每一次进入黑金艺术馆的时候都是下午，待到我走出黑金艺术馆的时候也从未碰到过黎明。这也造成了我即便富足了这么一阵子，也依旧没有见过眼前这番景象。
“小伙子，买个糯米饭吧！我这糯米粉啊用的是最甜的蜂蜜红薯，再配上酸菜辣椒和拉腊肠丁，可以香到你今天一整天工作都有精神呐！”
正感叹着这难得的景象时，一旁流动的摊位突然停在了我的脚边，热腾腾的糯米饭蒸出的蒸汽扑面而来，甜甜的米香并着憨厚的话语吸引了我的注意。
是糯米饭啊！？
我看着眼前洁白的米粒，心中一时间感慨良多。
多少年没有吃过这种食物了？
那大概最后一次吃是我小学的时候，辍学至今89年的光景，早餐都不怎么接触，更别提糯米饭了。
我看着老头满脸褶皱辛苦的样子，脑海中不知不觉的浮现出他早上天未亮就已经开始生活造饭的辛勤景象。谁都辛苦，相比眼前这些摆放整齐的摊位，这样挑担子的老头更辛苦许多。
“唔，我要三个吧！”
没有过多的话语，我直截了当的从兜里掏出所剩无几的几张零钱塞进了对面的手中。
之前零钱上沾染的血迹已经被湖水洗了个干净，老头也不嫌弃钱湿哒哒的，只闷头快速的将糯米饭滚成了一个圆球转进了塑料袋中。
热乎乎的糯米饭洁白的一尘不染，在老头的手里一眨眼的功夫，三个小袋子便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我家的这糯米饭啊可好吃了，不到中午就都能卖完，看，这是我家秘制的卤汁！熬好几天的，可香啦！你看给你浇上哈！”
老头格外热络又和蔼可亲的笑着絮叨着，或许我是他今天第一个客人，这一击三连的让他也觉得心情舒畅。他笑呵呵的打开了在另一边的一个白镀瓷大碗，红棕色的卤汁热气腾腾，散发着浓浓的红糖的甜香味。
不紧不慢的从里面舀出浓稠的卤汁一勺一勺的浇到糯米饭球上，红色的卤汁淋在洁白的糯米饭上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果然这样年纪又还在做流动摊位，总归是要有两把杀手锏的。
蒸汽缭绕之下，那抹棕红色的颜色的确吸引到了我，我看着那雪白的米粉被红棕的颜色染红，一种莫名的恐惧油然而生。
好眼熟，眼熟的让我心中一股森寒直导喉头，蒸汽眼看着越来越浓密，再看周围不知何时也都沉浸在蒸汽的雪白之中。
‘不对！这里不是商业街！’我慌忙伸出手四处摸索着，这样的景象我经历过太多次。我一定是在不自觉的情况下误入了某一个异界！
‘是那个老头！找到那个老头！’脚下的步子快步的跨了出来，我大步的跑动着，试图冲出这片蒸汽。眼前的蒸汽随着跑动也的确越来越稀薄，眼看着一个黑色的尽头近在眼前，我毫不犹豫的一个大跨步彻底掏出了蒸汽的圈子。
可眼前的新视感，让我再次陷入了新的惊慌，我并没有跑出去，反而误入了新的异域之中。面前是一片黑白，分明得就好像浓眉死前那恶狠狠的瞪着我的眼白和眼珠，想到的瞬间，那熟悉的场景又一次映入脑海之中。
他当时濒死是那深攫的目光，就好像要将我剜心掏肝一样的恨。
‘不！他已经死了！不会在这里，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杀人之后的恐惧与惊慌再次涌上心头，我自我安慰着低喃着，不远处一阵鲜活的跳动吸引了我的注意。
黑白刻板的空间里，漫天都是飞着花白的黑灰色斑点，远远地三个球状物滚动跳动着朝着我的方向奔来。洁白柔软，闪烁着糯米粒的光。
可不就是那三个糯米饭吗？
只是它们一面蹦着，一面旋转着，那一抹红棕色的卤汁在白糯米上尤为刺目，随着眼前黑白快速切换产生了跳帧的奇异景象。
一闪一闪的，感觉周围空荡荡的空间在跳帧之中多出了不少东西。一张破旧的床，发白的床单，喷溅式的血液。
‘我是又回到了虎头领的家吗！’看着那陈旧的床单上飞溅的红色，是鲜血！是我杀人的鲜血！
‘不！我已经全部都让污水猴吃掉了！为什么还会出现在这里！’
我大惊失色的连退数步，那三个白糯米团子还在朝着我的方向跳来，越近那糯米的颗粒感越清晰。
再一看！那哪里是糯米饭！分明是三个人头一样长在了饭上面，光溜溜的头顶上还淋着红棕色的卤汁。
不，那已经不是卤汁了，那分明就是血！
那那人头也根本不是长在糯米饭了，分明就是他们三个人的人头！
‘！’
太阳穴上暴跳的青筋再次使劲的抽动着，我睁大了眼睛看着那三个饭团子，恍恍惚惚仿佛在迟钝的蠕动着一般，一点一点，一点一点的像是在调转着方向。
心中梆梆的敲响着，伴随着那漂浮的塑料袋提手，三双鲜血淋漓的眼睛显露在了我的面前。“呜啊！”我惊恐的大喊了一声，顾不得脚下一阵疲软打滑，奋力的掉头跑去。
可我根本跑不动，身后仿佛生出了一堵无形的软墙，任由我不停地撞出哗啦啦的声响，也丝毫都撞不开！
再回头一眼，那三个人头已近在咫尺，就好像当时我对着浓眉的三步之遥，血淋漓的眼睛此刻正讪笑着齐齐直勾勾的看着我，球状的身体咯咯咯的跳动着发出渗人的笑声。
‘咯咯咯，咯咯咯！崔十障！咯咯咯！是崔十障！咯咯咯！’笑声之中，他们欢呼雀跃着就好像终于抓到了我，要报仇雪恨一样的欢笑着。随着他们的跳动，无数双漆黑的手如同射线一眼泵出，齐齐冲向我，死死地攀住了我的肩膀。
‘要逃走！快逃啊！’
被拽住的黑色手成为了富有弹力的弹簧，一顿拉扯下，那三张脸猛地凑近，几乎紧紧的贴在了我的鼻尖上，鲜血浸透的眼眶对着我高度集中的目光，扑面而来的热气就仿佛他们还活着一样。
‘你想就此置身事外……门都没有……’
“呜啊！是他们！是他们！” 是他们！果然就是他们！那声音阴邪而又诡异的灌入耳膜冲入脑海，短短几个字，我只觉得自己的肝胆被无数双手紧紧地捏住，仿佛一用力就能让我肝胆俱碎。
报复这么快就来了吗！？明明才过了不到一天而已。
“不要！我也是不得已的！不要啊！”那三个人头隔人的笑声随着我不断加深恐惧，更加肆意欢快，此起彼伏的好像铜铃细碎嘈杂。
我蹲下身来，死死地捂住耳朵，几乎被吓得快到疯狂的边缘，而就在这个时候，头顶上一个憨厚中气十足的呼喊声，如同上帝的天光一般洒在了我的头顶。
“小伙子？小伙子？……小伙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