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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污水猴！把他杀了！”
杀戮的声音空谷回响，水膜下的头颅一瞬间产生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大旋转，脊椎骨不堪重负的咯噔一声，彻底的断在了水膜之中。
高速而强力的动作让浓眉撑大了双眼，腹腔的血液受到了强力的挤压，一松弛便七窍流血起来。
就在棕红色的水膜之中，鲜红的眼泪和耳屎、鼻血和口唾尽数流出。伴随着不断涣散的瞳孔，像八条鲜血的河流，混迹在密闭的空间之中。
人的生命就是这么短暂，一瞬间就能消失。
‘结束了，这下所有相关联的人都没有了。’
长舒了一口气，我冷冷的蹲坐在石滩上，任由身上的水流过全身，无神的说道：“污水猴，把他全身都包起来……”
“鬼火狮，烧了他们……”待到污水猴化为灰烬，我大可以再用水将它复原，被焚尽的浓眉将没有丝毫东西留存在这个世界上，虎头领也是，也包括他被污水猴吸收的血液，也将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这就是我最后彻底毁尸灭迹的方法，烈火会将所有的东西都烧尽，包括污水猴。
这样，就绝对没有后顾之忧了。
即便警察认定凶手是我，他们也绝对不可能再找出半点证据证明我杀掉了他们。这样，我就永远都不会被抓到了……
面前一从荧光绿喷射覆盖，鬼火狮听话的喷出绿色的火焰，那灼人的火舌一瞬间将所有的一切都层层包裹。
看着那火焰由绿转黄，烧出浓郁的烤肉蛋白质味道，我心中只是空荡荡的，只是望着那火苗越烧越旺，什么也没有深想。一直待到火焰消散，一切归为一摊灰烬，我才在那火焰最后燃成一片青烟之后，一个激灵醒来。
青烟袅袅向着漆黑的天空消散而去，面前的枯草黑炭之中仅剩下一撮小小的灰白色灰烬，像是骨灰，又像是燃尽的银碳产生的灰渣，可其实都不知道，也只有我知道那到底是什么。
我走上前去，伸出双手瓢起一瓢水迎着那一小撮灰烬淋去，灰在水中旋转着，快速的溶解粘稠，最后化为一滩透明带着墨绿色飘花的史莱姆。
那流体蠕动、旋转、堆叠，塑成了一个四肢形状，飞速的转变成长之后，污水猴墨绿色的身体又再次汇聚到了我的眼前。
一阵风从身后的枯树林呼呼吹响湖畔，肆虐的吹走了剩余些微的黑色灰烬，那灰烬随着青烟上天入水，最后消失不见，整个小湖泊边缘又恢复到了我与浓眉来时的样子。
唯一不同的，是现在只有我一个人，站在这里……
‘终于，彻底的最后一次的连一点痕迹也没有……’
我彻底的瘫倒在了石滩之上，感觉这一天经历了太多心理的重压，远处消防车离去的警笛声划过枯树林远去，新一天的黎明在枯树林的远处泛起了鱼肚白。
就在这个时候，柔软的身体缓缓靠近我，熟悉的墨绿色在漆黑和鱼肚白的交接处尤为明显。
是污水猴，它用它纤细如火柴的手拂过我的脸庞擦干我脸上的水渍，嘴里尖细的声音再次说了一句与之前一模一样的话：“崔十！崔十！不怕！不怕！”
不怕，又是不怕！
我怕什么呢？
我不以为然的冷笑了一声，伸出手去，想要和之前一样弹它的脑门，可思维却转念惊跳一般的一个念想窜入脑海。
我愣在原地，怔怔的看着污水猴那漆黑的纸片眼。一种不可思议的猜想让我不由得猛地起身。
它都知道？我做的事情它都知道？
我目光灼灼的看着它，甚至有了一种东窗事发警察上门拘捕的既视感。
‘我明明什么都没说，它居然好像什么都知道？’我愣愣的杵在原地不知道此时此刻该怎么回答。
一旁的鬼火狮适时地吼叫着打了个哈欠，无聊似的变回猫咪的形态趴在了干净的地面上睡起觉来。
好像一点也不紧张，一点也不害怕。面对着刚刚那样的血腥场面丝毫没有冲击……
没有丝毫冲击？这是在暗示我吗？
我看着两个淡然的动物，心中一顿迷糊，不知道他们是真的不在意，还是在揣摩着什么。
“崔十！崔十！不怕！不怕！”污水猴的声音再次响起，它漆黑的纸片眼中映着恐惧而困惑的我，原本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也因为这种映衬显得充满了担忧。
它真的是在担心我吗？
那鬼火狮这样闲散的表态，也是在安慰我叫我不要紧张吗？
我看了看污水猴，又看了看鬼火狮。
杀人的恐惧与动物们的包容复杂的交织着，一种说不出到底是什么的复杂思绪齐齐的涌上了我的心，占据了我所有的思维。
‘从来没有人在意过我，也从来没有人哄过我，叫我别害怕。它们真的……’越看心中越止不住的哽咽与酸楚，我蹲下身来，目光与污水猴平视，脑海里一瞬间涌出之前在垃圾车与它的相遇至今的过往。
“你是担心我害怕，所以才和我这么说的吗？”有些颤抖的语气带着浓重鼻音的呼吸，我眼眶温热的与它对视着，心中既希望得到它的答案，又恐惧它的答案。
我大概是许久，许久没有再和别人交心过了。它是我的第一只死灵马戏团的动物，也是我真真正正靠着自己的力量抓到的动物，香肠狗也是它找回来的，鬼火狮更是靠着它的保护才抓到的……
一直以来，我都不曾想过它这样一个动物为什么会为我做了那么多，当初的相遇也仅仅只是我的一个无所谓的承诺，承诺能给它一个家，再也不用漂泊捡食，能够有一个温暖的避风港。
可如今，它真的信了我的话，真的是为着我的这个承诺在赴汤蹈火。
越想，我越觉得眼前污水猴的身影无比的高大，一直以来它都是覆膜一样的为我遮风挡雨着。现在它也这样为了我而让自己的碧绿的身体变成难看的红棕色。到这里，我的冲动再也无法抑制，我一把将它和鬼火狮牢牢地抱在怀里，滑腻也无所谓，浓重的血腥味也无所谓，鬼火狮灼热的身体也都无所谓了。
死灵马戏，抵押灵魂，永生永世囚禁在黑金艺术馆我都不害怕了。是幸福的，就算我不断的堕落，从此以后都要做无数的坏事，我都是幸福的。因为，那个曾经躺在下水道口的乞丐，一无所有，不单单是金钱，物资，甚至连一个陪伴也无。
可现在，他不一样了，他拥有了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财富，不单单是金钱， 物资，而是亲人，是朋友，更是同仇敌忾的战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