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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说话可要算数哦。”
圆鼓鼓的眼睛再次从墨绿液体中浮出，液体向上拔高化作猴的形状，原模原样的污水猴又活生生的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只是在它之前漂浮的干燥地板上残留下了一大块水渍和被泡发的青苔。
看着它现形，我莫名的觉得鼻子一阵酸胀，眼眶也不由得一阵发热，先前在赌场的憋屈与不甘一拥而上，大颗大颗的眼泪不由自主的滚了下来。
“呜……你……总算找到你了！”我不由自主的徒手抹着眼泪，之前在下水道里强忍着的恐惧也袭上心头。
我一屁股坐在了洞内，爆发了一般的大哭了起来，打娘胎里出来都没有哭过这么宣泄的时候。
污水猴一蹦一蹦的跃到我身边，两颗黑黑的纸片眼铮铮的看着我，像极了面无表情地布偶，往常尖细的声音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良久之后，带着蹼的手拍了拍我的头。
“你说要和我作伴的，你不是答应了？瞎跑到这里来是个啥意思！”
“你先丢下我的，你先丢下我的！”尖细的声音透出强烈的责备味道。
一瞬间，让我想起它刚刚吞噬怪物的样子，我慌忙抹了抹眼泪，抬起头抓住它的手说道：“下次再也不会了！我绝对再也不丢下你了！”
手中滑腻的感觉随着我的手温窜出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让我又害怕又不敢放手。害怕于那种吞噬的暴戾，又因为必须依赖着它才能得到钱……
相比之前乞讨时的随波逐流，看天吃饭，此时此刻我更像是深陷在更深的泥泽里，连伸手攀爬自救，都显得尤为无力。
我就这样怀着这种心情，与污水猴握手言和，携手攀上天井走出了下水道。
天井之外是黑洞洞的栏杆，不远处鲜红的霓虹灯居然没有开，混迹在黑夜里，变成了一种宛如血液干涸的红棕色。
‘x市公立动物园’？
原来你一直在这啊？
我看了看霓虹灯，又看了看肩上呆滞的污水猴，心中免不得觉得有点搞笑。原来猴子终究是猴子，被丢下的话真的会喜欢找自己的同类群居的嘛。
回到垃圾厂休息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我带着污水猴继续走在前往黑金艺术馆的路上，街边电器店的电视机正冰冷冷的播报着市内昨日见闻，不远处的报摊亭上却不知道怎么得挤满了人。
一人一猴的我远远的看着那拥挤的人潮，心中免不得生出一种凑热闹的好奇，习惯性的我连忙从垃圾桶里捡了一个快餐盒，找了距离人潮最近的一个巷子口席地而坐了下来。
“可怜可怜我吧……可怜可怜我吧……”说到底我也是一个有职业素养的乞丐啊！
像我这样只穿着一件底裤，根本靠近不了那边。但是，只要在这里乞讨，近水楼台，不用买报，不用靠近，报摊亭外围的讨论声也能听个一清二楚。
果然，几个三五成群的人率先从拥挤的人潮中拱出，手中捏着一份报纸，毫不避讳的高声谈论道着报纸上最热门的话题：
“听说了吗？前几天动物园出事了，猴山的猴子全消失了！”
“猴子消失了而已，有什么稀奇的？大概觉得咱们市不好，迁徙了呗？”
“可不是这么说么，但是新闻早上不也说了，摄像头没有拍到猴子迁徙，它们就像是凭空消失在了猴山！”
“这么玄？指不定是哪个节目组编排的悬疑节目吧？”
“那是那是！这天天有人失踪都很正常，就没听说过失踪猴的！”
“嗨！这有什么，要知道怪事年年有，每年都特别多！人都还担心不过来呢，谁还担心猴呢！”
正听得入迷，肩膀一阵剧痛让我不由得哎哟了一声，转头看向肩膀上的污水猴，只见它那漆黑无神的纸片眼正牢牢地盯着那群谈论的人，抓在肩上的四只脚居然露出了尖利的指甲。
就是那些指甲深深地陷入我的肩膀里，才带出那一阵刺激的痛。
‘看来受不住嘲笑的也不止我一个，还有这只猴子。’我有些感同身受一般的伸手拍了拍污水猴的后背，朝着它安慰一样的笑了笑，埋头捡起面前的快餐盒。
“收工，咱俩赚钱去。”说完，我站起身来继续向着艺术馆走去。
可就在我经过电器店的门口时，新闻播报的声音却再一次吸引了我的注意。
“本台最新消息，就在公立动物园猴山的山脚下，出现大片青苔碎片，相关工作人员称该碎片并非动物园猴山的植被碎片，具体出处还需要进一步勘查。”
青苔碎片呐……
总好像在哪里碰到过……
我又一次退回到电器店门口，就在大门一步的距离处仔细看向电视里聚焦到青苔碎片的画面。
‘这青苔……好像和下水道天井的青苔干的颜色很像呢……’看着电视里一大坨一大坨像泡沫一般的青苔，我情不自禁的想要再凑近一点。
“喂！我还做不做生意啊！大清早的杵在这里触霉头！快滚快滚。”
还没等我靠近真切的多看一眼，迎面来的塑料扫帚便一扫帚打在了我的脑门上，咄咄逼人的声音从扫帚后面传出，伴随着并没有因为一脑门命中而停息的推搡和敲打，飞快的把我向着大路上驱赶着。
只顾着躲避的我，一个踉跄不小心摔到了马路上，鸣笛一触即发，一个接一个因为我而拥堵的车辆在大声嚎叫着，比电器店更甚的驱赶着我。
“死乞丐！你找死啊！大清早就寻死，你不想活我们还要过日子呢！”一直鸣叫的喇叭声中唾骂声也持续不断。
我惊慌的看着那些眼中充满鄙夷目光的人头，一手护着肩膀上的污水猴，一手仓皇撑地连滚带爬的爬回了马路牙子上。
抬起头准备站起身的瞬间，一双肮脏的运动鞋站在了我的脸前，有些莫名的抬起头来一看，正是刚才那电器店的售货员，他像一个圆规一样抱着大扫帚低头俯视着我。
像极了上帝俯视匍匐的愚民。
“长点记性！下次别再让我在店门口看到你！”
说完，朝着我狠狠地啐了一口，嘀咕着乞丐还想看电视的话语，返回了电器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