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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休息了一晚上的我揣着死灵马戏，默默的走出了垃圾场，地点暂时找到了，白酒和冬枣却不是那么简单的。
最容易得到这两样东西的地方自然是菜市场，幸好自己已经借着大雨把自己冲干净了，不然估计走进去就会立刻被收车费的老头赶出来。
‘但是要怎么弄到这两样东西呢。’我心里想着，一步一步的朝着菜市场走去。
……
面前棚屋拼凑后湿滑的道路熟悉而又陌生，我站在菜市场口，不禁的有些驻足不敢向前。许多年前，我也曾经跟着亲人穿梭在这片吆喝买卖声中。可我那些年的好吃懒做绝对是与这些讨价还价，磅铢必较绝缘了。
别说是逛菜市，买菜我都没买过。再到后面人人喊打的乞讨时候，要走进这里更是难上加难。毕竟，做生意的人谁也不想自家的货被一双发黑发黄经常在垃圾堆里刨馊的手碰。
‘为了得到污水猴！豁出去了！’我鼓起勇气，挺起了胸，大步朝着菜市场走进去。
不想，刚走进去，就来了个再而衰，收车费的老头果然骂骂咧咧的走了过来，上下打量着我像是个生面孔，没好气的吹胡子瞪眼起来。“喂喂喂！干什么的！”
“能干啥！买菜啊！”
“光膀子，不穿鞋，裤子湿漉漉的。”
“没……看刚才下大雨啊！买个菜拦着那么多话，没做过生意啊！？”太久习惯了别人的贬低，被说的有些心虚的我努力的让自己硬气一点，借着在赌场那股泼皮气，说话声音也不由得大了几分。
周围慢慢聚集了一些凑热闹的人群，老头也不由得囧了起来，他没好气的瞪着死鱼眼看着我，像是觉得我本来就不是个善茬，最后却又苦无证据一般的嘘嘘切切的没在回怼灰溜溜的走了。
周围的人群也老老实实的各回各家，各找各妈。面前的大路被让了出来，我总算可以大摇大摆的走进去了。
正打算大摇大摆的走进菜市的我，身后一阵嘈杂的鸣笛声立刻给了我一个三而竭——一辆大卡车突然杀进了大路。
“喂喂喂！你找死讹钱的啊？让开让开！”卡车上黑眼圈的司机探出头来朝着站在路中间的我大声骂道。
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透出长途的疲惫。
一面说着话，他一面用力的使劲按着振聋发聩的喇叭声，像是把整个菜市场都淹没在这种轰鸣里面。
我愣神的片刻引来了周遭的不满，一种鄙夷的目光齐齐投向我，唬得我慌忙的退到一旁蹲下身来捂住耳朵。
鸣笛下的回忆刺骨的袭上心头。
那是一个冬天，赌场外警车发出了尖锐的鸣笛与轰鸣的警示声，嘈杂混乱之中，掀翻的牌桌，散落一地的扑克，被踩在脚底下的我，被一众一众抱着钞票的人抛弃。最后沦为蹲在墙角双手背在后脑勺上的待宰羔羊。
“啊……不要啊！”没人保释在看守所的日子痛苦又绝望，我恐惧的大喊起来。一时间忘记了这一切到底是梦还是真实。
车子毫不理会的开进了菜市场，鸣笛的声音消失，可我却不受控制的继续大喊着。人群再次在我面前聚集，大家恐惧的眼神让我更加害怕起来。
正当我在那份记忆里越陷越深的时候，一双手突然穿过恐惧的黑暗扯住了我紧捂耳朵的手。
“喂！你没事吧！喂！”我一脸惊慌的抬起头来，看到的是那双黑眼圈的眼睛，里面的眼瞳满布着血丝，极其不爽的看着大汗淋漓的我。
“喂！你该不会是想讹钱吧！老子就按了两下喇叭，你别给我搞事啊，我告诉你！”见我回神，那人迅速推开我的手，朝着我一顿警告加威胁。
这一下，我立刻明白了他会出现在这里的缘故。如今风气不好，人也暴躁，一个不经意都能栽，也难怪他又气又小心。
“呃……我……我……我……”虽然明白，但是他说讹钱也未尝不是一条出路，我现在这样他肯定没法收场，要是真的问要点钱，他肯定也会给的。
正想开口叫价，可周围的眼神又成功喝止住了我。那些了然的目光，像是洞悉了我的心思，也包括眼前这个人。
若是从前，我完全可以像个地痞无赖一样为了一点钱肆无忌惮，可是今天却莫名的正义了起来。喉头像是有一股什么莫名的东西止住了我付诸实施的声响。
难道……我也想做个好人？
有些机械的，我又迟疑又疑惑的摇了摇头，眼前红血丝的眼睛才缓缓地放松了警惕。他像是长舒了一口气，从兜里掏出几个圆滚滚的青色球递给了我。
“我也是急着送货，不好意思哈！看你早起买菜估计低血糖了，这是我运的冬枣，你吃两个垫垫。”
别的话都是耳旁风，唯独冬枣两个字让我燃起了希望的火焰。
我一把夺过他手中为数不多的几个青油油的枣，急不可耐的张口就想咬，可污水猴的事情又立刻让我止住了动作。
“你……怎么啦？”
“大叔，你那边缺不缺人帮忙？”
“哈？”
冷不丁的一句话，让面前的黑眼圈脸立刻垮了下来，那疑惑的目光布满整个红血丝的眼睛，就好像真的被我讹了一样。
我只看他眼珠子不停地旋转着，像是在揣摩着什么。但很快的，他紧皱的眉头慢慢地舒展了些许。也预示着我不由自主的一句话有了眉目。
“唉……看你也像个无业游民，今天算我倒霉。帮你一把吧，你过来帮我卸货。”
好耶！
话音未落，我心里立刻雀跃欢呼了起来，给卖冬枣的果农卸货，那冬枣岂不是想拿多少就拿多少拉！二话不说的，我如弹簧一样站起身来，比他还快的朝着他的大卡车跑了过去。
……
一干就是一早上，卸货完毕的我和黑眼圈蹲在菜市场最里面的冷冻库外面乘凉，看着人来人往时开时关的冷库门，里面白烟袅袅，里面的冬枣也过的比人还舒服。
“小伙子没什么力气嘛，是干什么的？”黑眼圈不知何时点了根烟，一面抽着一面开启了话痨模式。絮絮叨叨间话锋突然转向了我问道。
“我……我什么也没干。”看着黑眼圈向阳的脸，那上面充满了日晒的风霜，我不由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长期混在赌场不见光的我脸白的像个小白脸，在那之后乞讨的污垢刺激出一脸的痘，有些惭愧的低下了头。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世上哪里来的那么多不劳而获。喏，这些是散在车里的碎冬枣，车里温度高，这些不能卖了，你拿点去吃……”黑眼圈掐了烟嘴，在脚边的塑料袋里抓了几把已经红透了的冬枣说着话递到我面前。
突如其来的温暖，在赌场、在乞讨时都未曾体会过。此时干净的我与那时候的可怜见根本无法相提并论，却换得了陌生人的怜悯与尊重。
我颤抖着手，迟迟的不敢接。
黑眼圈见况，不解的又掏出了钱包，从里面抽出了一张钱。
“喏！再给你十块钱。去吃个盒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