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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两人到达市集，这一处竟然比之前还要拥堵上三分，不过四周的灯火也比之前更亮堂。
街边的小摊贩几乎是一家紧挨着一家，中间连个落脚的地处都挪不出。小摊上挂着一盏盏油灯，远远望去，人头攒动之中，像是升起了一片橘黄色的星海。
于杨握紧了沈明韵的手。
那骨节分明的手掌起先是刺骨的凉，现在被于杨用两只手掌包裹着，一点一点捂热了。
连带着那颗心也温暖起来。
沈明韵在兔子面具后撇过了头，唇角勾出个上翘的弧度。
原以为遭受心腹背叛，被迫出逃魔教，自己这一生也便走到了头。
日复一日的、无休止的追击之中，他曾几度想过放弃，也不知是哪一股毅力竟让他咬着牙撑到今天。
还好坚持了下来。
沈明韵勾起了小指，在于杨掌心挠了挠，惹得对方隔着狐狸面具发出了闷闷的“嗯？”
他却又不吭声了，只是垂着头，用面具掩盖住脸上温柔的神色，思绪飘飞出去很远。
原来当真有人会摒弃仙魔之间的仇怨解他危难，也有人为了他将自己安危置于不顾。
宋臻其人，嘴上说着仙宗没几个好东西，薄情寡义道貌岸然。让她站着骂，估摸着也能说上几个时辰。可偏偏她又要搜罗个精巧道具过来，说着让沈明韵试探一番心上人。
而于杨她。
她什么都好，可惜张了张嘴，总说些跳脱的话。
身侧同游的人，大都是订了婚的青年男女和恩爱夫妻，调笑声和说话声嘈杂在一起，惹得四周一阵阵的喧哗。
于杨把人的手掌捂热，就开始拉着人往街市中挤。
沈明韵从兔子面具的小孔里看去，瞧见于杨脑门上晃悠着的一对狐狸耳朵，被人流挤得歪向一边，不由得失笑。
当然他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
兔耳朵比起狐狸耳朵还要长上半截，晃动得更厉害。
可纸壳子糊的东西又能坚硬到哪里去？于杨的狐狸耳朵只是歪斜半边，而沈明韵的兔子耳朵却已经弯折掉一小块了。
于是沈明韵只得被迫将没被拉着的那只手挪出来护到自己的耳朵上，免得被人流再挤坏了耳朵。只是这样的姿势不免有些好笑。
更何况这一路走来，几乎都是姑娘家带着兔子面具，唯独沈明韵个高又带个温柔可爱的兔子，惹得不少人回头，眼底带笑。
似乎是有人觉得这样好玩，也学着于杨和沈明韵两人，和自己的伴侣互换的面具，高高兴兴拉着手继续逛街去了。
沈明韵脸皮薄，被看得多了，只觉得整个人都烧红起来，索性又放下了手，微微屈身，试图让自己的身高不那么突兀。
只是那双手才从头上预备往下放，就被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的于杨抓了个正着。
于杨看着他，眼底的笑意混着欢喜透过纸壳子，在夜色里格外明显。
沈明韵只觉得脸上更烧。
这一路上就没消减过的热气眼下更上一层楼，所幸被面具一挡，什么也看不见。
沈明韵这才松了口气。
谁知道下一刻，于杨放开拉着他的手，双手结了结界，将两人罩在其中，而后一手将自己的面具向上一拉，一手伸过来解沈明韵的面具。
沈明韵伸手去挡，却还是被解开了脑后的绳结，面具于是变得松松垮垮，只能靠手掌按压着固定在脸上。
他已经伸手极快，却还是让面具歪向了一边，露出下半张脸。
可沈明韵一只手镇压着于杨作乱的双手，一只手忙着固定自己的面具，再腾不出第三只手去调整。
于是就在这个空档里，于杨忽然前倾，在容韵的唇角落下了一个吻。
轻吻一触即分。
沈明韵惊得手一松，硬纸壳的兔子面具从脸上松动着落下，敲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