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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我会很坦然、很自然、很安然地接受今晚的一切，我觉得我可以装作不在乎，我也可以完全地冷漠。我甚至都做好了一言不发的准备。
可是，那是费晓啊……
那是，想死了我的妈妈……
我就这么静静地伫立在门口的位置，看着她慢慢站起来。
她的脸上写满了疲惫，也写满了更多的不可思议。
她不敢相信一般，一步步朝着我走过来。
近在咫尺，却又害怕似的，与我对视。
“费凡……”她叫出了一个让我无比陌生的名字。
然后，我所有的美感都消失了……
对，母爱的美感。都消失了。
那声“费凡”让我感觉陌生，一种从未记得的陌生。
哪怕我知道，那是我一出生时就起好的名字。
可那种陌生感，让我从刚才的浸入中，慢慢抽离了出来。
“我不是费凡。”我说。
她的眼神当即敏感起来，撇过头去，又正过头来说：“对，不是。我，我知道你不叫费凡。我知道。我……你，你叫南风，对吗？南风？”
“今晚就我们三个人过年，对吗？”我故意扯开话题问。
“不是……还有……还有你爸。”费晓似是怕我跑掉，靠近一分说：“……是我叫你爸来的。无论如何。对不对？今天，他无论如何都要过来。必须过来。”
看到费晓那紧张的表情，我的感觉像是又回来了。
我能感受到她的急迫，那种压抑太久之后的泛滥，那种超过一般人承受范围的热情。
尤其是目光，像是从疯人院里逃跑出来的张望。
“我见过他了。”我说。
“唐家宁吗？你见过他了？”费晓当即说。
“嗯……”我轻轻应声。
“对……你应该见过他。”她的脸上忽然露出笑意，“你跟嫣月恋爱了！我看过报道了……挺好的，你，你喜欢嫣月对不对？我也挺喜欢她的！”
她似是觉得跟我说了那么多话之后，已经足够熟络了。
所以，又靠近一步，伸手就要牵我的手。
我轻轻抬起，将手闪在半空，慢慢抬起头，凝视着她：“干什么？”
“我……”费晓满眼都是期待，却在我这句话之后，变成了满眼的迷茫。
“童阿姨？”我转头看向一边泪眼婆娑的童歌。
“哦，怎么？”童歌靠近过来，一脸可怜地看着童歌，又看着我问：“这是你妈，你怎么都不叫一声？”
“童歌？”费晓制止住她。
“妈。”我立刻喊了一声。
费晓在听到这声“妈”之后，脸迅速扭曲，变形似的哭着跑向一边的沙发上坐下，而后，埋头抽泣。
“你……”童歌的眉头当即皱起，转身便去安慰费晓。
而我则仍旧杵在原地，看着她们两人小小的背影。
那刻，并没有感觉自己伤了费晓，反倒是好奇童歌。她，为什么对费晓这么好？
“咚咚咚”的敲门声忽然传来。
就在身后。
我转身，猫眼都没看，便轻轻打开门。
唐嫣月那张不悦的脸在见到我的时候，当即笑灼颜开！
“你！？”她惊讶地看着我：“我爸说要带我来一个好地方跨年，我还以为什么好地方？哈哈！真是个好地方！”
看着她那孩子般的雀跃，我轻轻推了推眼镜框，转头看向唐家宁。
唐家宁看了我一眼，眼神中满是愧疚之色。
而后，似是发现了什么，连忙往前两步，看到沙发上哭泣的费晓时，当即走上前去问：“怎么了？”
费晓一个劲儿地摇头……
而后，忽然跑过来，噗通一声跪在我面前，疯了似的磕头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妈对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