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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费晓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给我磕头的时候，我可能接受。
我当即跪到地上，看着她几近疯狂的肢体表达，脑海里全然一种做梦般的凌乱。
“费晓！”童歌赶忙去拉费晓。
“你让我说！”
费晓满脸是泪，抬起头迎上我略显冷漠的双眼时，表情激动且有些颤抖：
“我这个当妈的不称职，是我把你弄丢的，都怪我。这些年，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很多的委屈，我去过你的家乡，知道你跟一个瞎子一起生活，我都知道……我知道你小时候一直是捡破烂，我知道你没钱做手术一直被人嘲笑，我知道很多很多……我不敢想却一个劲儿的想，我不敢听却又害怕遗漏了信息，我哭……我哭我自己没用。夜里想起你的时候，我除了哭还是哭！我没用，可我不想死，我想等着你回来……我想死你了……我恨死我自己了……呜呜！对不起……对不起……”
“你别哭好吗？”我听着她的自责，想到自己的遭遇，内心里却没有她所想象中的那么痛。
她的痛，是思想上的痛，是日日夜夜里光往坏处想时，所积攒而成的思想疙瘩。
可是，那些年月里，我虽然经历了很多常人难以想象的苦难，可是，我也经历了一些常人感受不到的欢乐。
夏日阴凉下，自己卖破烂的钱买上一只冰糕，轻轻品尝着劳动所得，看着林间的清风拂过树叶的静谧感受。那是很多人在年少时所经历不到的。
林爱云是个瞎子不假，可她也是个人，我们一起的日子里，尤其是我给她读书的时候，我们也经常欢声笑语。
在经历了苦难岁月后，我渴望金钱与财富，可是，年龄渐长，愈发明白一个人内心的真正追求是安逸。
曾经的生长环境动荡无比，没有一天不活在劳累里，可正是这种动荡，让我明白了同龄人所无法理解的那种——渴求——渴求平淡。
“妈，我活得挺好的。没你想得那么糟糕。”我说着，挽着她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搀扶起来。
旁边的唐家宁跟我对视一眼，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今天是过年……”童歌轻轻拽了拽费晓的袖子，“别哭哭啼啼的，不吉利。”
“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我……”她说着，又看向了我，“我能抱抱你吗？”
我听后，轻轻靠过去，将她揽入怀中。
因为疾病的折磨，她跟纸片儿似的薄。
——
我们五人坐到了餐桌前。
看着一桌子的菜，知道是费晓非常用心准备的。
费晓就那么端详着我，像是端详着一件宝贝，无暇顾及别人的话语，总是盯着我。
童歌说：“你别这么看南风，虽说是个男孩子，可是也会害羞的。”
“哦……”费晓赶忙低下头，可是不一会儿就给忘了，再次出神地盯着我。只是小心了很多，每当我去看她的时候，她就赶忙避开我的目光。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最近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一直不接？”唐嫣月问。
“没有为什么。”我说。
我已经选择了蒋凡震，又怎么会跟她继续？
只是不愿意告诉她真相——我只是拿她当个实验工具而已。
“你是因为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所以才不理我的吗？”唐嫣月问。
“你能别再讨论这个话题了吗？”我转头看着她说：“咱俩不可能……你就不怕别人笑话你吗？纪梦辰他们都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知道更好，省得他们以为咱俩是什么近亲结婚之类的。”
“我指的是我的身份……我以前是个双性人，先天双性畸形！”我说。
“你现在是个男人啊……如果你现在还是个长着大…”她冲着自己胸部比划了比划说：“如果你现在还是的话，我肯定很难接受，可是你不是啊！很帅呢……是我喜欢的欧巴风格……”她笑着说。
那刻，很想告诉他们，我其实是个女人。
可我说出来之后呢？
我还能以林阿刁的身份跟蒋凡震来往吗？
林爱云是个瞎子，她不会对别人说我是个女的。
除了林爱云之外，还有吴静容知道，而吴静容是一直想要帮助我、撮合我。
只要，只要蒋欣月不给我告密就万事大吉。而吴静容之前能压住蒋欣月，现在应该也可以吧？
“来，大家举杯！”童歌笑着举起酒杯说：“以前喝酒的时候，他们总是来上一句“难得大家能聚在一起”，我们今天这一桌子才叫一个难得呢！来，把酒倒上，今晚咱们一起吃个团圆饭。”
众人都举起酒杯，唐嫣月仍旧不依不饶地问这问那，可我都是冷漠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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