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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教了你几遍,见到阿标要称太子殿下,就是记不住。”常槿疑惑道,“可是姐夫明明很喜欢听我们这么叫的,姐姐不也同娘说了么,这里只有家人,没有殿下和娘娘。”潇虹辩不过,只得随了常槿,“你乐意这么叫也好,阿标和我听了确实舒坦。只一点,在父皇母后面前万不可如此。”
回宫路上,朱标冲潇虹假意抱怨,“你那个妹妹呀,可真是难缠。”说罢作势摇摇头。潇虹反问朱标,“我们常家女儿还有更难缠的呢,阿标怕不怕?”潇虹听得出朱标话语间的家常味道,也夫唱妇随起来。朱标正盼望潇虹如此,握住潇虹的手,“妍妍再难缠,我也有信心哄好。”言毕还直勾勾地去瞧潇虹。
潇虹推开朱标,“谁要你哄了,人家明明不难缠的。”朱标轻笑着扳过潇虹,“哦?不难缠?方才是谁同我说,常家女儿还有更难缠的。”潇虹窘迫道,“我说错了,说错了还不行嘛。”朱标爽朗的笑声经车帘传出马车,马车外的侍卫随从暗自称奇。他们眼中的太子向来是规矩礼法的典范,从小便不像别人家孩子一般“上窜下跳”,难得露出真性情的一面。娘娘在殿下心里的地位,不一般,不一般呐。
潇虹拍打朱标,“你还笑,真叫人家无地自容了,阿标才开心啊。”朱标渐渐收敛笑声,改为低低闷笑,惹来潇虹一记捶,“阿标。”朱标捉住潇虹捶他的手,顺毛哄道,“不笑了,不笑了。”潇虹似喜似嗔地瞪了朱标一眼,尝试抽回手,却发觉朱标握得紧,“阿标,一会儿还要祭告天地,才算礼成呢。”
朱标含笑问她,“妍妍怕么。”潇虹作势背过身去,“难道在阿标心里,我就是那么经不得事情嘛。”朱标捧起她的脸,“无论妍妍怕不怕,阿标都会在妍妍身边的。”潇虹鼓起勇气道,“妍妍也会一直一直陪在阿标身边的。”朱标执起潇虹小指,“我们可说好了,要一辈子在一起的,不许离开我。”潇虹只觉好笑,“妾能到哪里去呢,哪里也没有阿标怀里舒服啊。”说罢偷眼去看朱标,只见朱标耳根可疑地红了。
到了坤宁宫,朱标潇虹齐齐向朱元璋和马皇后行礼,朱元璋舍不得儿子劳累,不等二人行完礼就赐了座。马皇后关切询问,“常丫头,你母亲和弟弟妹妹可好?”潇虹柔柔笑道,“托父皇母后的福,家中一切都好。马皇后笑着看向朱元璋,“瞧瞧,常丫头多会说话。”朱元璋当着小辈的面没多说,只应下这句。
司礼官提醒道,“陛下,皇后娘娘,吉时将至。”朱元璋站起身拍拍衣服,“走吧,也该告诉你祖宗们这桩喜事了。”帝后并朱标潇虹步行至太庙,早有一众官员相候。众人齐齐拜倒,“恭迎陛下。”朱元璋显得精神头十足,令诸人起身,“我家老大有了媳妇,这样的大喜事,也是时候给祖宗们汇报一番了。老徐,你往前站。”
徐达谨慎道,“陛下,臣不敢。这是太子殿下和伯仁老哥家的正日子,臣不能喧宾夺主。”朱元璋满不在乎,大手一挥道,“你老徐和伯仁兄弟为我出生入死十数年,我早把你们当作我的亲兄弟。我的祖宗,便算是你的祖宗,有什么当不得的。”
被强行塞了祖宗的徐达只好上前一步,“弟贺过大哥,得此佳儿佳妇。”朱元璋爽朗大笑,“正该如此。司礼官,开始吧。”在司礼官的指引下,朱元璋和马皇后在前焚香,朱标潇虹牵手跪坐。朱元璋冲天空喊道,“爹,娘,咱家标儿长大了,娶了媳妇,咱家的日子会越过越红火的。爹娘,你们保佑重八,重八都知道,重八打心眼儿里感激你们。”
马皇后扶朱元璋起身,低声安慰,“我知道你想念咱爹娘了,爹娘都在天上看着,为你能造福百姓高兴呢。”朱元璋用力憋回眼泪,不愿让老徐看了笑话,“秀英,咱都知道,可咱就是…唉,爹娘在的时候没让他们过上一天好日子,我这心里头实在惭愧啊。”
徐达也笨拙地安慰,“大哥,叔叔婶子看到大哥一家人过得好,也能宽心不是。”朱标知道父亲触动心肠,正需要家人的宽慰,拉着潇虹上前,“爹,儿子虽然没有见过祖父祖母,从您的话语中也能够感受到,祖父祖母都是顶好顶好的人。您能让百姓们吃饱饭,祖父祖母便是心满意足了。”
潇虹也帮腔,“父皇,阿标说得对,您如今励精图治,安抚百姓,就是对祖父祖母最大的回报了。”不料朱元璋立刻翻脸,“放肆!你个女人家,竟敢妄议朝政,看来真是标儿把你惯坏了。”潇虹二话不说,立时跪下,“儿媳知错,请父皇息怒。”
马皇后扯扯朱元璋袖子,“重八。重八。”朱元璋方回头看她。“常丫头也是一片好心,对朝政上的事其实不懂什么的。这大好的日子,看把人家孩子吓得。”朱元璋缄默不言。朱标握紧潇虹的手给她传递力量,“爹,妍妍她只是想劝您做个明君,从不敢有干涉朝政的意思。”朱元璋这才熄了怒火,令潇虹起身。
潇虹一颗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住,喘息不得。她不过是说了再正常不过的一句劝慰人的话,便惹来皇帝大发雷霆。是皇帝对后宫干政一事太过敏感,还是有心要敲打他们常家?不,不会的,父皇没有这么深的心思,父亲病逝,弟弟们还小不成气候,威胁不到皇权的。
多亏了母后和阿标维护,才能逃过一劫。阿标。她能相信阿标么。潇虹和朱标一同长大,按理是最了解朱标性情的人。可是阿标当真能一直从盛怒的皇帝手下救出自己么,潇虹不敢保证。为今之计,只有谨言慎行,而这一点,自己做的还远远不够。
夜晚的东宫,朱标拥住潇虹,“妍妍,我知道今日之事让你受了委屈。我明白你没有打听朝政的心思,父皇他只是被前朝外戚干政的事情吓怕了。”潇虹试探道,“妾相信阿标的能力,会让常家平安,百姓和乐。妾没必要干涉朝政的,阿标相信我。”
朱标搂紧潇虹,有一下没一下打理潇虹的秀发,“妍妍,你没必要这般小心的。作为你的夫婿,我自然会保护常家。这是我对你的承诺,也是我对岳丈的承诺。”潇虹被拆穿,不好意思道,“阿标…”朱标宽厚笑笑,“你是被父皇的举动吓到了,我都懂得的。”
潇虹一点一点拉上被角,只露出一双眼睛忽闪忽闪。朱标学着潇虹的样子钻进去,忽地被潇虹抱住,梦呓般说着,“有阿标在,真好。”妍妍肯相信他,他自是不能辜负了这番信任,朱标在心底暗暗发誓。
徐达归家,同妻女讲述祭告宗庙之事,末了还补充道,“皇上与我兄弟相称,真真是令我惶恐不已。你们是没瞧见,皇上呵斥常丫头的时候,常丫头被皇上吓得呀,立刻就跪倒了。”仪华愤愤不平,“亏得我还以为皇上会对常姐姐好,明明答应了常叔叔的。”
徐达为朱元璋辩护道,“你们也要理解皇上的难处。现在提醒了常丫头,避免将来的祸事,对皇家、对常丫头都是有好处的。”仪华给了亲爹一记白眼,“您可算了吧,谁不知道您魏国公与皇上一同长大,打小儿便维护皇上。您说的话,有三分可信便不错了。”
徐达径自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什么叫有三分可信便不错了?皇上英明神武,你爹作为臣子当然应该尽忠。”仪华赌气坐下,“可常姐姐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要生受了这一遭。”谢氏不赞同地撇撇嘴,“你常家姐姐可不是什么都没做,大庭广众之下说错话,皇上要是不发声,不定其他人怎么有样学样呢。”
仪华瞪大了眼睛,“娘,怎么连您也认为常姐姐说错话了。古时候的长孙皇后,能够劝谏太宗皇帝,玄武门之变时更是出过力。常姐姐要是做了像这样的贤良女子,有什么不好的。”徐达和谢氏交换一个眼神,由谢氏开口,“大丫头,娘不是说女儿家不好。比起长孙皇后那样不世出的贤后,女子干政更多的是引发政治动乱。你熟读史书,应该明白这一点吧。”
徐达点头附和,“你娘说得对。与其冒这样的风险,不如安心相夫教子,给天下百姓做个好榜样。”仪华起身踱步稍许,灵机一动,“爹和娘在家里还时常讨论朝政上的事,那又怎么说。”徐达语塞,“这,这不一样。”
仪华不依不饶,“那为什么不一样。”徐达仰天长叹,“你爹我行军打仗,总要有个说知心话的人。私下里说说不妨事,何况你娘有时候真能开拓我的思路。”爹啊,女儿看到的您,和真实的您之间,到底差了多少。难怪您能常得皇上重用,能做您的女儿,是仪华的福气。
马皇后褪下腕间翠绿欲流的手镯,“丫头,这镯子还是你父皇在我怀标儿的时候买给我的,现在我就正式把它送给你了。”潇虹诚惶诚恐,“这镯子对母后来说意义重大,儿媳实在不敢收。”马皇后拉过潇虹手臂,轻轻为她套上,“这可算是我传给儿媳妇的传家之物,将来还要你传给我孙媳呢。”
潇虹勉强笑,这笑却未达眼底,“儿媳才嫁进来三日,母后便连孙媳妇的事情都考虑好了。”马皇后笑得畅快,“那时候义父刚把我许配给你父皇,你父皇就将孩子的名字想好了,他啊,心急得很呢。”潇虹听懂了马皇后的暗语,酸涩不已:难道皇家礼聘她做这个太子妃,不为赞襄内政,只为生儿育女么。
潇虹半是玩笑半是认真,“母后这么说,可叫儿媳好生吃味。母后莫不是为了抱孙子,才要儿媳进宫的吧?”马皇后避而不谈,单手指潇虹对女官抱怨,“瞧我这儿媳妇,竟还像未出阁时候,爱在我面前吃醋呢。”女官赔笑脸,“太子妃娘娘是和您亲近,才这般真情流露呢。”
马皇后见潇虹发呆,催促道,“傻愣着做什么,好生看看,这镯子竟比上一只还衬你。”潇虹回过神,细细端详那手镯,瞬间爱不释手,“看来儿媳赠予镜静妹妹从前的手镯,竟是无意间做对了。这不,儿媳才送出去,母后便给儿媳补了更好的来。”
马皇后忆及孙贵妃带镜静向她请安的画面,一时笑出声来,“还别说,镜静当时喜爱那手镯的样子呀,和你现在真是一模一样的。合该你们有缘分,做了姑嫂。”潇虹也笑,“从前和镜静妹妹一同嘻戏的场景犹在眼前,幸好做了母后的儿媳,还能与镜静常在一处。”
马皇后拍案而笑,“这话可别叫标儿听见,不然又要埋怨你亲近镜静胜过他了。”潇虹掩袖而笑,“哪里有母后说的这般夸张,不过是打小儿一起长大,情分比旁人深一些罢了。”马皇后不赞同地摆摆手,“可不是这样,我生的儿子我清楚,他怕是随了他父皇,会疼媳妇呢。”
我才没有母后那般的胸怀,容得下后宫这般多的莺莺燕燕,潇虹心中的声音叫嚣地厉害,嘴上却道,“那便借母后的吉言,若真有白首同心的一日,定来母后这里谢恩。”马皇后含笑点头,“肯定会的。眼瞧这天色也不早了,你这晨昏定省做罢,便回东宫去吧,标儿肯定等你等急了。”
潇虹点头轻声应下,“儿媳不打扰母后了,母后好生安歇罢。”马皇后轻扬下巴,“去罢。”潇虹刚要跨过门槛,传来马皇后的声音,“记得给邓丫头捎个话,叫她别和老二走太近。”潇虹顿住,迟疑转身,“是。”想了想又道,“儿媳不明白,母后从前没有理会过我们玩闹在一处,如今怎么…”
马皇后当潇虹的面,不好说的太多,只道,“年初你徐叔叔和邓叔叔俘虏了北元齐王的妹妹,听说有个小名儿叫观音奴的,你父皇打算把观音奴许给老二。”霖铃,霖铃怎么办,她是那样喜欢二弟,“母后,此事…当真一点转圜的法子都没有了么。”
马皇后何尝不想霖铃给自己做儿媳,“你父皇称赞齐王扩廓帖木儿是天下奇男子,一心要招降他。你们也知道,你父皇脾气倔,决定下来的事没有谁能劝动。我劝过他,还惹来一通埋怨。”潇虹找回自己的声音,“二弟要是知道母后的一片关爱,大概梦里也会笑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