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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绮罗香暖【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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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婉转头瞧良时,“这也忒早了点儿,还请王爷推己及人,别难为孩子。”

她心里思忖着,老古话说得有道理,女人把身子给了谁,心也就给了谁。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她的驸马,属于别人的她抓不住,只有这个是可以期待的。以前说他城府有多深,野心有多大,现在全不觉得了。对她来说他是个好丈夫,如果能长久这样下去,她大概会成为大邺朝婚姻最圆满的公主了。

千里之外的人托着手书,在一片香烟缭绕里踱步。

婉婉长长舒了口气,仍旧很不好意思,“我身上到处疼,热水泡了澡,好像又活泛过来了。”低头看胸前枣核一样的淤血,有好几处,她咦了声,“上回也是这样……”

四周围昏暗,羊角灯早已经油尽灯熄了,那月光照不亮人的眉眼,只映出一个极浅极朦胧的轮廓。她吞声哽咽,他定住了,汗湿的后背即便暴露在空气里,依旧热气氤氲。

她嗯了声,“那个方子……好像不顶用。”

“万一他有了自己喜欢的姑娘呢?你现在逼他,将来又是另一个你。”

她脸上一红,别过头嗔怨:“没的叫人笑话。”

她捂住脸,沉入水里,幸好事情过去了那么久,他应该已经忘了。既然如此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吧,一个有度量的人,也不会紧抓着别人少女时期的爱慕不放的。

这次呢,没人能帮她了,身边只有他。可能也算是种伤害吧,但不是恶意的,是必须。她像在完成一场朝圣,洗礼过后就是全新的开端,这个人,永远都是她的了。

良时一肘支着圈椅扶手,摸了摸鼻子道:“我是瞧他闲得慌,早早儿找了房里人,也好有个知冷热的贴身照顾他。”

婉婉想得没那么深,和他手牵着手走在落日里,只知道夕阳无限好。

两个人都喜欢在岸边散步,不过坝上铺着细小的石子,一不留神就钻进她的绣鞋里。她赖住了,拉着他的手,撅着屁股抱怨:“我脚心里硌了石子儿,不能走了。”

“王鼎这老贼,可别叫朕拿着把柄,否则八王之中,头一个削藩的就是他。”皇帝昂首阔步光脚腾挪,忽然长叹,“长公主出降多少时候了?朕有些想念小妹妹了。”

船在湖心摇曳,一弯弦月照九州。

确实累得厉害,一觉睡下去,五更隐隐听见鸡叫才醒过来。天亮之前有段时间特别黑,因为月亮落下去了,连星星都打盹儿了。她窸窸窣窣地摸索,轻轻叫良时。他握住了她的手,“不疼了吧?”

她觉得回头羞于见铜环和小酉了,闷闷地不说话,他知道她在想什么,温存地在她背上拍了两下,“这是人伦,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夫妻本该这样,她们不懂,给她们找婆家,嫁了人就明白了。”

铜环说:“笑话什么?笑话您和驸马圆房?这本就是应当应分的,您要是一直同他闹着别扭,那咱们才得着急呢!”说罢叹息,“每个人都有不一样的际遇,您的际遇在宇文王爷这儿,就踏踏实实和他过吧!肖掌印……这会儿在海上呢,后头的事儿谁也说不清。咱们这些人就指着您了,您过得和美,咱们跟着一块儿安逸。您不为自己,也为咱们吧,不枉咱们伺候您一场。”

他顿了下,叹息着吻她,“我会,只不过这时候……会作病的。”

他背着手长叹,“爷们儿先要心定,定了才能成大器。”

这份疼痛,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了。她朝外看,什么都看不见,只听到水波轻拍船底的咕咚声,“咱们在船上睡了很久。”

进门的时候,跟前侍立的人早就识趣地让开了,他装模作样抱怨:“那些奴才就是这么当差的,真不拿主子当回事儿!怎么办呢,今儿我伺候你吧,更衣、洗澡,都有我。”

铜环说得情深意切,言辞里也有了失舟之舵的彷徨。原本他们是听命于肖铎的,现在他为情放弃了大邺的一切,他们这些人是他抛下的杂物,被安置在什么地方,接下去就永远在什么地方。以前头一件要考虑的是他的立场,现在不是了,长公主成了他们真正的主子。他们这些做奴才的,一辈子习惯了被人牵引着,缺了要跪拜的人,就像丢了魂儿似的。如今别的念想已经没有了,只要长公主过得好,他们可以不管外头风云怎么变幻,守着她,跟她消停过日子就成。

婉婉让她们给她换衣裳,收拾停当了过太妃的院子,进门倒没什么异常,该见礼的见礼,该问安的问安。不过太妃看她的眼神分外慈爱,叫塔嬷嬷拿东西来,是她年轻时候顶顶贵重的一套头面。

她高兴了,笑着一纵,纵到他背上,箍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悄悄说:“咱们一直这么好下去,成吗?”

其实是蓄谋已久!她嘀嘀咕咕说他太坏了,他只是笑,“坏就坏吧,不坏也没有今儿。”

甲板上躺得太久,容易着凉,挪到舱里去,那里早就准备了褥子。她正待惊异,被他拖进了被窝,“还好我未雨绸缪。”

她臊眉耷眼地嗯了声,“你们不会笑话我吧?”

皇帝唔了声,“他们夫妻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怎么忍心叫他们分离呢,再等等罢。”

皇帝笑声朗朗,笑完了又响亮地咳嗽,崇茂在旁边抱着唾盒承接,一面道:“瞧这模样,南苑是不必担心的了,倒是云贵那边儿,还得派人加紧盯着。”

越到夜深,风也越止了,水却荡起了涟漪,空洞的波声拍打船舷,一记接着一记,绵绵密密,无止无尽。

婉婉从小就不是个吃得起痛的人,她还记得小时候盘弄母亲做针线的小银剪子,不小心落下去凿在了小腿上,眼看着血渗透了裙子,她觉得自己大概要死了,当时的哭声堪称凄厉。歇觉的母亲被她吵醒,寝宫里顿时鸡飞狗跳,甚至惊动了乾清宫里的爹爹。那次意外受伤,她在床上足足躺了半个月,伤口包扎在绷带下,看看痛,想想痛,痛起来就有种晕眩的感觉。

这话把他阿玛和婉婉都弄僵了,太妃却笑起来,“阿弥陀佛,这孩子什么时候能改了这缺心眼儿的毛病,也算我烧了高香了。你还不懂这个,等你有了媳妇儿就知道啦。”

他信口开河蒙她,为的是图谋日后。他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自己也有这一天,惦念了十年,得偿所愿,然后食髓知味,一发不可收拾。以为自己很节制,到头来是没有遇见对的人。这位殿下有种兵不血刃的魔力,什么宏图霸业,都是后话,他只知道自己没法从这温柔乡里挣脱出来了,即便她在这方面懂得不多,有时候有点傻乎乎的,可他就是爱。一点一滴被消磨了斗志和锐气,丝毫不觉得不妥,就这样吧,先生个孩子,一定有月亮一样的眼睛,玫瑰一样的唇瓣。

“南苑王待长公主,果真如珠如宝啊。朕之皇妹,天下独一无二,宇文良时沦为裙下之臣,不过是早晚的事罢了。”

婉婉想,这么煎熬的事情,为什么要受用?他没有看到她笑的时候眼里裹着泪,这回牺牲太大了,回头一定要好好将养。不过她关心的是另一桩,“这样就能怀孩子了吧?我要回去坐月子了。”

铜环进来熄了炉子里的香篆,说晚膳都备好了,下半晌王爷来瞧过她,看她睡得香,让别打搅她,自己又办事去了。

话虽如此,回去之后她仍旧羞红了脸。

慢慢往隆恩楼走,她心里欢喜,踢踏着双脚,他趁机问她:“身上还疼吗?”

“那我慢些。”他忍得牙关发酸,却不敢再动了,过了一会儿才微微纵送,温声安抚她,“下次就好了。”

“现在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