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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家屯的这件事,确实对我们三只小的影响都很大,叫我们回来的路上都很安静,少了平常的吵吵闹闹。
伍叔和闫叔时不时点燃一根烟,从后视镜里面偷眼看我们,“怎么,你们这是受打击了?”
张伟和郎弘毅都没有说话,但我的话绝对能代表他俩的感受,“其实我们都在担心腊梅,她杀了这么多人,虽然只是为了报仇,没有滥杀无辜,但这样也算是她的罪孽,即便老牛替了她,也很难投胎了吧?”
面对一个曾经很可怜,完全在最低端被压榨欺辱的苦命人,最后依旧落了这样的结局,就连笨兮兮的张伟心里都平添了几分少年的忧愁,可见我们都在思考这件事相关的问题。
伍叔打开了车窗缝隙,把烟头扔出车外,用他带着轻微沙哑的声音陈述事实,“肯定要受不少的惩罚,特别是她还干预了轮回。”
能不能再投胎,投胎成什么样,或者什么时候才能投胎,这些就连伍叔心里没有个底。
毕竟我们管得了阳间的不平鬼祟之事,到了阴曹,真正的判决就是阴司的事情,我们根本没有能力干预什么。
张伟愤愤不平的说道,“要我说腊梅就是傻,自己是出气了,最后受罪的还是她,已经这么可怜了,还要受罚,是不是有点太不公平了?”
伍叔回头露齿一笑,“嘿嘿,算你小子没傻透气,说对了一半。”琇書蛧
“腊梅是可怜,但是你们想过没有,要是在阳世受到不公平对待的鬼魂都和腊梅一样自己报仇,这个世界早就乱套了,八成是各种鬼怪妖魔横行,这就是阴司律法必须存在,必须无情的原因。”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头正对伍叔的眼睛,“我明白了,咱们点妆匠还有闫叔这样的捞尸人,还有更多阴阳行当的师傅存在并不是为了单纯的保护生人,也是为了帮助那些灵魂。”
伍叔并没有反问我,而是静静听着我朝后说,连闫叔的车速都慢了下来,显然也在等着听我最终的答案。
“我们抓他们,阻止他们作恶或者报仇,并不是助纣为虐,而是为了减轻他们的罪责,尽早叫他们走到该有的审判过程中,避免一时迷失本性,加
深罪孽。”
伍叔露出了赞同的微笑,频频点头,闫叔从后视镜看了我一眼,对伍叔说道,“叶家这个丫头不错,这么早就明白了,我可是够老之后才想通这些的。”
我们村口的小桥已经遥遥可望,孙家门口高过屋顶的巨大槐树树冠离远看很是显眼,我的心里也豁然开朗,不再纠结这些谁对谁错之中。
公平早晚会出现,端看世间事态如何推进。
听我说完这段话,郎弘毅和张伟明显也明白了过来,郎弘毅开口,“伍叔,你是不是想说,咱们处理鬼哭谷的事情也是为了阻止那些亡魂再做下杀孽,以劝为主?”
车子在伍叔的门前停下,大伙都忙着下车,顺便把随身的东西带下来,呼呼啦啦的走进院子。
我听到伍叔走在前面,小声的说道,“懂理的,能帮的我们才会以劝为主,迷失本性,弑杀为本的只有灭其元神一途。”
看来鬼哭谷那边的情况并不乐观,人性百变,魂魄由人转化,自然更是各鬼各心思,只能说这阴阳道的路并不好走。
我们回来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棺材仔的耳中,他还是老样子,和猴傻子一起搭档,走到哪都带着,一身的黑袍子罩着头,从房屋墙壁间的暗影里游弋而来。
我每次看到他这个样子在太阳下走路,都觉得他有种黄花鱼的既视感,因为老话讲黄花鱼溜边……
伍叔很宠猴傻子,对他甚至比对张伟还好,进屋就先给他找东西吃,棺材仔习惯性的进屋就站在门口,朝我和郎弘毅打量了几眼。
“还都全须全尾,不错。”
我翻着白眼把这话当做是对我们的肯定,这是在为我们没有少胳膊断腿而开心吧,我尽量朝这个方向去理解。
“村里这些天都没事吧?”
伍叔之前回村,没见到棺材仔就匆匆去牛家屯找我去了,这前后脚也两三天的空了,解决了牛家屯的事,才有时间问问棺材仔。
“大事没有,就是夜里东西见多,鬼哭谷那边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
猴傻子抱着一袋煮着吃的方便面嚼得开心,一张嘴就朝外掉干面渣,乐呵呵的说道,“凉快,最近晚上好凉快!”
要说现在已经是阴历端午前
后,阳历也是七月份的时候,今年刚好就是润四月,现在已经是中旬上下,朝着八月跑的时间,我们村的位置在北回归线附近,绝对和凉快沾不上边。
但猴傻子能这样说,应该也是发现晚上开始有些异常,他嘴里的凉快,八成就是阴气造成的温度降低,并不是什么好现象。
伍叔叹了口气,递给棺材仔一瓶我们搬来的矿泉水,之前我就发现了,棺材仔好像不碰带热乎气的东西,食物和水都是,越凉越喜欢。
“我们今天晚上好好歇歇,明天准备一下就去鬼哭谷那看看情况,这两天辛苦你了。”
棺材仔酷酷的接过水瓶子,根本没理会伍叔的客气,转身就朝外而去,他走的速度很快,那显眼的大黑斗篷几乎是一闪眼的功夫就出了院子。
猴傻子好像很喜欢棺材仔,看到他走了,抓起桌上另一袋方便面嘿嘿傻笑着追了出去。
闫叔这时候才开口说话,他看着刚才两人离开的方向问道,“那就是村里的守村人和棺材铺的接手人吧?”
我原本以为闫叔和伍叔相识,又认识爷爷,应该也认得村里这两位的存在,没想到他居然没有见过。
伍叔点点头,“对,就是他俩,这些年填海叔不太管事,要不是有时候他俩跟着帮手,我还真忙不过来。”
伍叔家也有两间屋子,虽然另一间基本上已经被他当成仓库用了不短时间,但是里面在建房的时候,就垒了土炕。
闫叔拎着自己的双肩背包,直接走进伍叔平常住的那边,理直气壮的关上门,“累死老子了,老耗子来者是客,老子住这屋了,先睡一会啊!”
“你这个老泥鳅,你要不要脸,到别人家就抢主家的炕,那屋都是东西怎么睡人,你给我开门!”伍叔晚到一步,只能在门外拍门大吼,但里面根本没人再出声。
见到吃瘪的伍叔,我和郎弘毅第一时间转头就走,张伟这次倒是福至心灵,跟在我们后面也溜了出来。
“伍叔我们先回去收拾下,你有事知会一声。”出了院门,我才喊了一嗓子,脚下不停的直奔自己家。
伍叔中气十足的屋里大吼,“老的小的这一帮就他娘的没一个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