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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家的院落和村里大多数的人家相差无几,区别也仅限于各家的隔间位置不同,村里的屋子大多都是坐北朝南,很规整的方向,当初大部分的宅基地都是统一规划的。
他家因为是两代人,三辈住在一起,正房的位置上就多加了两排偏屋,形成一个包围门口的簸箕形状。
林慧手里拿着手电筒给我们打开门,过强的光线照在林慧苍白没有血色的脸上,叫我猛的看上去都觉得瘆得慌,不自觉的耸了下肩膀,缓和身上突然窜上来的一股阴冷感觉。
“孙家嫂子,孩子和我叔他们呢?”
进了院子,里面并没有人声,显得很安静,只有最靠西面的一间屋子里亮着灯。
“我公公他们在屋里陪着孩子呢,你们快进来吧,这黑更半夜的,开着门就觉的心里不舒坦,最近这村里真的静的出奇。”
现在的时间也就刚刚八点多,小年轻的可能觉得时间还早,可村里的大部分老人这个时候都已经歇下了,他们秉承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习惯,早点睡觉也能省点电费不是。
走进这间屋子,除了看到周围多出不少孩子的玩具,并没有特别之处,孩子这时还在炕上睡着,孙友茂见到我们到来,赶忙从炕上下来招呼道,“三蔓啊,你们来了,今天可要叫你们多受累了啊!”
看来从伍叔那回来,这一家四口人就担心的根本没敢分开,我看了眼睡得很安稳的孩子,对孙友茂两口子说道,“叔,你和婶子先回去歇着,平常哪样,今天还哪样,我们在这边呆着没事的,别太多人聚在一起。”
出门的时候,我和郎弘毅身上都放了遮阳符,那可是我废了半刀黄纸,终于画成功的两张,为的就是能在脏东西面前,隐住我俩身上的活人气息。
不然就我这自带光效的阳火小灯泡朝屋里一站,真有什么根本不会进来。
孙友茂还算听话,拉着担心孙子的老伴朝他们住的最东头小屋走去,这里只剩下炕上睡觉的孩子,林慧还有我和郎弘毅四个人。
郎弘毅在外屋搬了个小板凳靠墙坐着,我则是盘起一条腿,坐在了炕沿上,背后靠着墙壁,和坐在窗边的林慧说话。
“嫂子,毛毛从回来一直在睡觉么?”
林慧摸着毛毛的头发,慈爱的说道,“回来玩了一会,吃了点东西刚睡下没多久,平常这孩子现在这时间也差不多要睡觉,他挺乖的,一睡就是一整夜,早就已经不尿床了。”
每个母亲在说起自己孩子可爱之处的时候,那种疼爱之情自然流露,看得出毛毛对于林慧来说就是唯一的感情寄托,她对这个孩子很是重视。
我们随便说了会话,主要就是侧面了解一下毛毛平常的生活习惯,也缓和一下林慧的紧张情绪。
“现在时间还早,又有我和我朋友守在这,你先睡一会吧,看看你精神好像很差,这两天没休息好吧。”
屋里都是女的,我这样劝林慧也是因为实在没有什么话可聊的了,两个人干瞪眼又觉得很怪,说完这话,我率先就靠着墙壁,合上了眼睛。
屋里有人在,林慧也放心了很多,靠在被子垛上也迷瞪了过去。
没一会我感觉我也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我是被一种连续且有规律的咯吱声吵醒,猛地睁开双眼。
林慧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闭着眼睛,而炕上的孩子却不见了,小被子掀开着,那个吵醒我的咯吱声就在我脚边的地面上,离我不过三步远的位置。
我转头看过去的时候,身上的冷汗一下子刷刷的流了出来。
屋里还点着灯,就在我脚边,一个不到三岁的胖小子,坐在小板凳上,手脚麻利熟练的正在摇纺车!
旧社会,很多农家都会用自家种的棉花,纺棉线。
现在有的人家还是会有这样的机器,就是一个手摇的站立着的转盘,另一边放着一个纺锤,人们用这个机器缠蓖麻草的绳子捆粮食用。
吓到我的是,这个孩子居然自己坐在那,脸上挂着一种像是被岁月沧桑洗礼过的微笑,手脚有序的正在缠麻绳。
那咯吱咯吱的声音,就是用手摇动纺车传出来的动静,在安静的房间里,听起来叫人觉得头皮发麻!
就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要做什么的时候,毛毛开口说话了,“摇啊摇,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声音出口是一种苍老的语调。
缓慢而飘忽,这个声音绝对不可能出自一个小孩子之口,那是如同一名百岁老妪的干涩声线。
间歇的时候,居然还有孩子本该有的那种清脆童音咯咯的笑声……
给我的视觉直击就是,这个不到三岁的孩子正在表演口技,一个人在演双簧,还在鼓捣着一部我都不会用的纺车,搓草绳!
可能是母亲对于孩子的声音有着天生的敏感,在毛毛的声音呵呵笑声的时候,炕上的林慧醒了,紧接着就发出歇斯底里的大叫。
“毛毛……谁,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来找我的毛毛……”林慧手脚并用的冲下炕,鞋也顾不上穿,就要冲过去抱起纺车前怪异恐怖的孩子!
我一把拉住了她,没有开口,只是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靠近,也不要着急,有我在。
郎弘毅听到声音也冲了进来。
我们身上的遮阳符只要不开口说话,就不会失效,现在屋子里除了我们四个人,绝对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进来了别的东西。
炕上的我没有发觉,连守在外屋的郎弘毅也没有看到。
那东西现在也看不到我和郎弘毅,我决定由我来说话,把郎弘毅继续隐藏下去,当成一个后备力量,兵发奇招!
内里乾坤被我拽在手上,打开妆匣的盖子拿出里面的一小捆红绳,准备就绪我才开口说话。
“来的是谁啊?大半夜折腾个毛孩子,也真是有你的,是你自己乖乖的出来,还是叫我给你打出来?”
此时我眼中坐在小板凳上的毛毛并没有什么一样,除了一双眼睛略显浑浊,不像孩子应有的那般晶亮。
“我回家看看我家独苗苗怎么的了?你这小丫头好强的阳气啊,照的太太奶奶我的眼睛都不舒服啦,说话也忒不客气啦,这么没有规矩?”
毛毛停下咯吱咯吱转动纺车的小手,遮住眼睛,侧着头躲开了我些,动作像个迟暮的老人说着老气横秋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