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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道圣旨的发出,令整个冀王朝为之一震,特别是在那江南道。
原本江南四大家族当中,只有位于四大家之首的谢家,在投降冀国后并没有获得一个实质性的官职品秩。毕竟在当时的环境下,国家初定,百废待兴,为了稳固旧西蜀和旧南楚的民生百姓,提高统一度,冀朝朝廷可是下了大功夫。
西蜀旧地川蜀与南楚旧地江南情况大不相同,所使用的解决方法同样不相同。对川蜀地区,他们斥巨资使用了南迁政策,用冀王朝本土的百姓士绅们去同化川蜀各地的百姓。
而在面对江南的问题时,他们却打算重新任命本地最具影响力的士绅们为官,去管着一方百姓。
按理说,这谢家作为江南地区的地龙蛇,让他们来当这江南道的总督再合适不过了。只不过因为某些原因,导致谢家一直处于退隐状态,固此,冀王朝在收复江南之后的封赏当中,并没有出现任何谢家人。
倒是同为四大家族的萧、陆、宫三家得的好处最多。
虽说以宫家目前的状况来看,估计要不了多久便可能退出四大家族的行列,让后来者居上。可即便如此,宫家当代家主宫正,其职位也是金陵郡丞。
在南楚时期,谢家在江南地区有着绝对的话语权。也正因如此,即便如今谢家退隐,可在江南道依旧有着很高的威望。但谢玄也清楚,他们无非是还念着自己当初庇佑他们的旧情,若自己死了,谢家还会有如今的地位吗?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如今时代变了,不仅是四大家族的其他三家,就连那些个小家族都明白,跟着冀国朝廷混才能让自己的地位不断提升。现在不比当年了,这所谓的四大家族拉出去,在偌大的王朝面前连个屁都不是。他们也不想一辈子屈居人下,也想着超过他们,挤进那四大家族的行列。
也正因为有很多人已经开始向朝廷抛媚眼了,所以谢玄才会感到危机感;才会开始为了自己家族的未来考虑。他可不想,百年家业就毁在了自己手上。
所以与朝廷合作,或者说是顺从朝廷,是他谢玄,或者是谢家,唯一的出路。
谢玄依靠着朝廷来稳固自己家族在江南道的地位,而冀帝又何尝不是在利用谢玄,来做到对江南道的彻底控制。
光靠所谓的武力是行不通的,要不然堂堂镇南王李兴,在初入江南之时;剿个匪、灭个山贼都能一波三折,做到数次无功而返。
明眼人都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只能说,江南道的各级士绅豪阀们,相互组成的关系就如同一张大网一般,错落复杂。
谢玄如今不仅担任了门下省的右仆射,甚至还担任了国子监的左祭酒。毕竟谢玄是个读书人,而江南的读书人是最多的。不仅多,质量而高的离谱,就拿这次的科举来说。录用的二百多名进士当中,就有八成是江南人氏,如此可想而知。
前任国子监左祭酒温道庭,是二朝老臣了,又是托孤大臣。他同样是个读书人,稷下学宫的出身让他不仅在读书人上,甚至是整个朝堂上都有着极高的威望。
可惜因为“陈谦一案”,迫使原来的尚书令张镇林辞官回乡,而他自己则是对圣上的处罚极为不满。在之后的几年时间里,温道庭在朝堂上一言不发,这才导致圣上对他怨念极深。可又碍于他是老臣加托孤大臣的身份下,圣上也不能拿他怎么样,只是一直在物色能够接替他的人。
如今谢玄的出现,倒是让这个问题迎刃而解了。
温道庭是个聪明人,他也懂得激流勇退。一纸辞呈递了上去,也好让自己过个安稳的晚年。
在温道庭即将离开长安之即,江白门破天荒的出现在现场,打算送送他。
江白门的性格很古怪,他其实并不太愿意与人相处,他喜欢独来独往,可能是因为能力太过出众,才造就了他这种孤傲的性格。虽与圣上是师徒,却也只是名义上的师徒,他从始自终都没有得到过帝师的头衔。
而就是这样一个人,却与温道庭能说上几句话,这也有可能是因为两人同是稷下学宫出来的有关吧。
温道庭是陵州人氏,他的妻子早亡,有过一个儿子,可惜也走在了他的前头。古稀之年的他可谓是孤苦伶仃、无依无靠。
一生清廉,身居高位从不贪污受贿,在长安城的家中更是一贫如洗,家徒四壁。如今要离开了,竟发现没什么要带的,只带了几件旧衣裳,和一箱书本罢了。
江白门看着面前这满头白发,满脸皱纹,身材也有些走形的老人,实在有些于心不忍,说道:“我替你向圣上求求情,就让你留在长安算了。”
刚跟着车夫把那唯一的一箱子书本搬上马车的温道庭停下了手中的活,转身说道:“可别,老朽还想过几年清静的日子呢。”
“再说了,这人老了,对家乡的归属感就越来越浓厚了。”温道庭说着说着,就把目光看向了远方,那是家的方向。
随后,温道庭缓缓说道:“我离开家也差不多有四十载了吧……为官四十年,几乎从来没有回去看看。也不知道这次回去,家长的人还会不会认识我呢?太久没说过家乡话了,现在啊,就连我的口音都跟这燕州人没啥区别了……呵呵……”
说到后面,他甚至还自嘲的笑了几声。
江白门见状,叹了口气,似乎温道庭的话同样勾起了他的回忆。温道庭离家四十载,而他自己同样如此。
他自小因为战乱,导致背井离乡,到处逃难。好在稷下学宫的一位先生救了他,收他为徒,让他在稷下学宫住下,这才能让他在稷下学宫渡过一个美好的童年。
直至后来,他的师父意外卷入一场纷争之中,死在了这战乱的年代。所以江白门才立誓,有生之年绝对要凭借自己的能力结束这战乱的时代。
如今他做到了。
自此,他也离家多年,再也没有回去过了……
江白门又同温道庭闲聊了几句,随后便搀扶他上了马车。
待温道庭上车之后,江白门便又说道:“回陵州之后,你要有空,就去学宫看看。也不知道当年那几位先生,是否还在世,如果在的话,替我也向他们问声好,当年也多亏他们照料了。”
温道庭笑道:“一定。”
温道庭正要进入车厢,随后又停了下来,对江白门说道:“我可记得先生你最不喜欢与人结交的,如今怎么跟老朽说了这么多?莫不是,因为咱们是同门的原因?”
“可能吧。”江白门想了想,说道:“我的朋友确实很少,不过跟我做朋友的人,最后都跟我分道扬镳了,所以我才不愿意与人结交。”
“呵呵……”温道庭笑道:“那老朽呢,算的上是先生的一位朋友吗?”
“算半个吧。”江白门回答道:“半个老友。”
“为啥是半个?”温道庭一脸的疑惑。
只不过江白门并没有在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温道庭后面也没有再去追究了。待他坐进了车厢里,随着车夫手中的鞭子朝马屁股上一抽,这辆马车也渐渐的驶离闹区,离开了江白门的视野……
看着马车渐行渐远,江白门也是长舒了一口气。至于为什么温道庭算他半个老友,可能在他的心里,还是因为当初好友的背叛使自己没能彻底走出这个阴影来,所以才只把他当半个老友吧。
江白门朝某处看去,发现一身便装的首辅大人卫恒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站在那墙角处,一直盯着这边,也不知在那里待多久了。
也有可能,是一大早就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