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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宴平淡地打断:“我只是实话实话,并不是骂郡主。”
——他有能力应付刘泠的怒火,手下却不一定。
“你可以私下说。”刘泠的态度稍微软化,连沈宴自己都没料到会这么轻松过关。
众人皆惊奇,又皆松口气,均是不想跟对方撕破脸。在众人庆幸之余,只有沈宴深深地看了刘泠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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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宴此次出行任务,是把朝廷要犯云奕带回邺京,顺便审问些有价值的东西。人已到手,却还不能放松,保不齐有想挟持的人。晚上,沈宴翻阅完卷轴,出门想去吩咐一些事,开门便撞上正向这边款款行来的长乐郡主。
看到突然开门的青年,刘泠也微惊讶:“缘分真是无法抵抗,我才来,沈大人便出门迎接我了。”
“夜深露重,郡主有什么事?”沈宴关门,客气又生疏。
“看一看沈大人算是事吗?”刘泠平静问。
“……”
“不算?那我没什么事。”在对方冷下去的目光中,刘泠面不改色。
沈宴下楼,虽脚步平稳,步子却迈得很大。刘泠并不急,默默跟随其后。
她不是喜欢说话的人,沈宴也称不上不爱说话,但两人相处中,总是沈宴一言不发,刘泠多舌至极:“夜深了,我一人有些怕,我跟着你吧?”
沈宴随她。
“沈大人有空陪我吗?”
“没有。”
“沈大人知道一路上有好玩的地方吗?”
“没有。”
“那沈大人有看出我想把沈大人的腰牌当定情信物吗,”见对方回目看来,刘泠勾了勾嘴角,替他回答,“没有,我爱定情就定情,沈大人才不在乎。”
“我在乎。”沈宴忍无可忍。
夜色中,刘泠侧头,冷淡中,竟有几分无辜可爱。她一直在逗弄他:“可我不在乎。”
沈宴盯着她,目光幽黑无底。他眉目半压,有隐火跳跃。好在已行到了客栈门口,他一眼扫去,夜风清寒,外有微微小雨,长乐郡主养尊处优,肯定不会再追着他了。
沈宴看也不看雨幕,抬步就往雨中去。
“哎!”
沈宴脚步快了些。
“咱们沈美人就是腿长,随便走走,都能把人甩出十万八千里。”揶揄声并未远去。
沈美人?咱们?
沈宴回头,一把烟蓝色罗伞罗伞罩到了他头顶。
他略微迟缓地垂头,看到刘泠抬手,将伞举给他。
夜沉雨绵,伞下的她,容颜甚美,神色甚淡,有一种执拗的魅力在其中。沈宴个子高,刘泠举伞举得很累,但一想到这么做是为了“沈美人”不淋雨,她就没什么累的。
夜雨滴落,沈宴声音低凉:“沈美人?”
刘泠微笑:“口误,是沈大人。”
沈宴收回目光,继续走路,刘泠举伞跟随。
身后脚步声虚浮却坚定,他到底走不下去,回头,目光隐忍克制。过了片刻,沈宴伸手,替刘泠撑了伞。他另一手抬起,把刘泠往自己身边护了护,让斜进来的雨丝不至于淋到她。
“沈大人就是心肠好,舍不得我做跑腿丫鬟的活儿,”刘泠望着雨幕,“我突然想起断桥送伞的戏来。我们这样,多应景。”
沈宴补充:“断桥送伞,许仙最终负了白娘子。像我们,好意境,好兆头。”
刘泠:“……”
——沈宴居然调侃她!
“沈大人,云奕那边……”前方有几个锦衣卫冒雨冲来,看到沈宴和长乐郡主共撑一伞,在雨中“悠闲漫步”。
沈宴看去后,几人收回了探究的目光,一板一眼地等着汇报公务。
沈宴自是要处理正事,只是对紧跟在一旁的刘泠,感觉有些难办。他没有考虑好,刘泠就把伞偏给了他:“咱们沈大人这么有本事,小女子不敢耽误。”
她冲他一扬下巴,转身走入雨幕中。她既不撑伞,也无视身后人的疾呼。
“郡主……”雨水哗哗声后,刘泠仿若听到了沈宴复杂的语调。
她笑:不信沈宴不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