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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轿子出发,四名轿夫运步如飞,包秉轩在里面闭目沉思。
他是在今夜寅正初刻被仆人从床上叫起来匆匆进的皇城,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那段时间,他晕头转向地奔出去险些在自家门槛上摔一跤。等到他赶去尚书省的时候天光已经微亮,本该在此时紧闭的尚书省衙门门户大开,许多已经赶到的同僚还在喘气,幞头后面的两根翅子抖个不停,还有比他慢的陆续往里闷头疾奔。
左相徐近儒却没穿官服,只穿了一身文士便衫,面朝庭院背对屋里的众人站在官衙堂前,却没看从两侧陆续赶来的下属,目光遥遥落在天际,不知道在想什么,面色沉肃,令一头雾水的属官们连互相议论打听情况都不敢。
包秉轩忐忑地等着,眼神不住往周围瞟,很快就发现,他的好友刑部尚书贺铭,以及刑部两个侍郎、各级主司一个都不见,他心里猛地一沉,这架势应当是有要案发生,到底是什么情况,居然会把徐相连夜惊动,官服都来不及穿。
没等他胡思乱想多久,他就和同僚们一起,从左相口里听到了那个令他们如遭雷殛的消息。
事情发生在皇宫,刑部属官已在贺尚书的带领下先一步进宫严查,而他们被紧急召唤,主要任务则是相互配合,稳定平都局势。现在平都的情况太特殊,在刑部查明陛下中毒始末之前所有人都被关在这座城中,人员又多又杂,不管牵扯到谁都是大事,他们必须要确保在陛下清醒之前朝政能够妥善运转,各方面不出问题。
包秉轩顿时就感觉眼前一黑,平都治安属于他直接负责,可以说谁肩上的担子都没有他重。
他脑中飞快地闪过他之前半途而废的工作,以及各方镇抚使和各国使臣的脸,一颗心直往下坠。
他忙从脑海的另一边把魏郡王拽过来想了一遍,不管怎样,最强悍的军队力量还掌握在魏郡王手里,就不算最糟糕的情况。只要魏郡王不辜负陛下一贯的信任,便总不至于令山河动荡。
可是……包秉轩一闭眼,克制自己停止把问题朝另一个方向去想,现在他要做的事实在太多。
徐近儒朝后背起一只手,在他们看不到的位置默默攥拳。一个时辰以前,陛下分明还是那副风骨峻峭英华内敛的仪容,他与贺铭本来死活都不同意他们的君主以身犯险,两个人跪在地上差点拿出了死谏的势头,但是皇帝却用一句话让他哑口无言。
“徐相不必多言,如果朕今日会因为害怕冒险,而在一件该做也能做的事情面前退缩,那朕当日就不会顶着满朝辞官的压力召回徐相。”
徐近儒被堵得哑口无言,他和十多年前在官场沉浮一样,又一次感受到了无力,可在同一时刻,他的内心却并不寒凉,反而涌动着一种冰雪融化的温热,甚至有流泪的冲动,却又在前所未有紧迫的局势面前化作了极端的冷静。
而被包秉轩寄予厚望的魏钧,此刻却进入了一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状态,在把政务暂时交付给左相之后,就和刑部以及他的下属们一起全心全意扎进了追查毒药中。
对于他来讲,哪怕这一天有蕃镇造反都不要紧,都还有的挽回,最紧迫的是在方谨初为怀璋过毒完成之前,找出毒药。
可就是这么一个单纯的目的,却让他们一筹莫展。
“将军,昨日进出宫禁的人员都已核查完毕,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所有参加千秋宴的官员以及他们的随从都已挨着核实,无人有可疑行为,无人离开太极宫范围进入内苑。御林军全部正常值守,临时换班的十九人都已重点核对,卑职挨着查问了他们本人,没发现问题。”
“阿钧,我研究过御膳房了,这几日所用食材我都已经看过,厨工、买办我也都审了,不是御膳房。”
“苏侯说得对,大人,卑职等已经跟丁大人和白将军一起,沿着殿下昨天的去过的地方详细勘察过。首先可以排除毒下在千秋宴的饮食上,因为和殿下同样规格的饮食至少有三十份,并没有预先分配,那人无法确定哪一碗菜会被端给哪位贵人。同样的道理,宫宴所用碗筷和服侍的下人应该也可以排除,但是谨慎起见,卑职还是查问了当天所有经手过殿下饭菜的宫人,也没发现问题,都是宫里的老人,家世清白,宫里规矩很严,一举一动都有伴当在一起,没人有独处的机会。至于宫宴结束后,殿下直接回了景行殿,所接触的就都是经过陛下严格层层筛选过的人,更加不可能有问题,饮食也都是景行殿小厨房自己打理。”
贺铭耐心听完了手下主司的禀报,眉头拧成一团旮瘩,快要压不住心里的焦灼。那么多纷乱的人和事,铁了心下功夫严查,却每一步都没发现问题,这接下来还能怎么办?
“不是这么个查法,”旁边魏钧突然开口,语气很疲惫,他先一挥手,命几位惶恐的刑部属官都退下,方对贺铭说道:“老贺,上元节那次,以及孟二那回的事你都亲自参与了,许多隐情别人不知你应该知道。如果动手的真的是咱们一直在追索的那人,他在宫里的根基比我们都深得多,一定有怎么查也查不出问题的人手,那可能是一张隐藏在宫里十年以上的关系网,这是其一。其二,如果假设这张网存在,他在宫里有足够的人手,那么下毒这件事就可以拆分成许多个微小的步骤,我们查得再严密,也不可能留意到他们所有细小的动作。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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