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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没有后妃,外命妇是由华歆公主出面招待的,郑亲王世子妃、苏芩芳和丁杭的夫人,以及兴渠伯等其他一些贵族夫人女眷等也在,对乙九夫人的态度都极和善。最后华歆公主还避过人群,悄悄塞给她一个匣子,里面装着几间铺子田庄的契书,还有一张清单,上面特地把没记档的赏赐标注了出来。
华歆公主对着张口结舌的徐四说,这是陛下托她转交的,让她回去记到自己嫁妆单子里,就算她自己的财产了,说载德先生两袖清风,陛下向来尊敬,可他们新婚夫妻总要过日子,乙九天真烂漫,恐怕对庶务是个一窍不通的,让她自己多上心。
等夫妻俩回门,徐四把这些事和父母兄长悄悄说了,顿时全家震惊,原本他们对于上赶着把自家嫡出的小姐嫁给一个出身微贱的侍卫还颇有微词,现在却通通哑口无言,不得不承认,父亲(祖父)还真的是眼光独到,女儿(小妹)这场婚事面子里子都是极好。
并且一时间,连徐近儒本人,都对方谨初生出了由衷的感激。就算是为了笼络重臣,皇帝也是用了真心的,历来皇家的恩典常常有如某种交换,皇帝的赏赐与臣子的功劳严丝合缝,这样虽然赏罚严明,可终归缺少了人情味,很难让臣子对皇帝生出真心的感激拥护。
而方谨初如此安排,钱财和体面事小,传达出的亲如一家的态度才是重点,且绝非刻意示恩,而是真正的推心置腹,把一场政治联姻变成了天作之合。
徐近儒忽然就理解了,为什么先前皇帝和大司马之间那么大的权力冲突都能消弥于无形,为什么连丁杭和卢静城那样尴尬的身份皇帝都能毫无芥蒂。
这场婚事同样让方谨初放下了老大的心事,他其实根本没想那么多,只是希望这个因为他而流落异乡的兄弟过得幸福罢了。眼前让他上心的,是另一件事。
十一月廿四,是魏钧的生辰。
去年这日子,他们还在西宁打仗,这事想都没想起来,可是今年好容易安定下来,为自家大哥好好过个生日的念头就一直搁在了方谨初心里。
作为北靖第一权臣,原本关注魏钧生辰的绝对不止一人,要知道在朝政走上正轨之后,皇帝依旧常常把处理不完的奏折交给大司马批,而时间稍微一久皇帝留宿郡王府的事更是瞒不住,讨好了大司马,那就等于讨好了皇帝本人。
然而为宣宁郡王大肆庆生的意图刚露出来,就遭到了他本人的严词拒绝。他说如今国库本不丰盈,皇帝本人尚且勤俭节约,他怎能首开铺张之风。何况他身为安亲王的义子,本来应当守一年的孝期,就算因未上家谱而不便服正式的齐衰礼,却也实在无心庆贺自己的生辰。
这话把那些存心恭维的都堵了回去,只能赞一声大司马高风亮节,而方谨初听说之后,也只能无可奈何地歇了大操大办的心思。
不过他转念一想,本来过生日这种事,看重的也只是心意,形式什么的那都不重要。
若说心意……方谨初忽然感觉脸颊有些发烫。他不是真的傻子,有些事情,他原本早就应该想到,只是因为实在难以相信,才犯了那一回蠢。而他自己的心意……
方谨初又开始出神,过往的那么些年,他从来没遇到过有丝毫相似之处的情形,他甚至都不习惯往这个方向考量审视自己的内心。他最习惯的是身不由己,最适应的是临机应变,最能激发勇气的,是生死危机。
可是这件事情……偏偏与上述情况都全无干系。
当他隐约猜到大哥的心上人是自己的时候,当他用那三个问题确定了这一点之后,方谨初陷入了巨大的混乱惶恐中。如果说当时魏钧再进一步,把事情挑明,再对他流露出一丁点渴望占有的意思,他很可能就会直接顺水推舟接受了,他从与魏钧相识起,就做不到在任何事上拒绝他,哪怕对方想要的是自己。
既然他想要的只是自己,如此简单。
可是偏偏,魏钧停在了门前,驻足不前,以一种极端冷静和耐心的态度,等待他自己决定,要不要推开这扇门。
方谨初从来没缺过决断,连皇帝都说当就当了,可这件事情,却超出了他全部的认知与理智。
那不是一个,关于皇帝和权臣能不能有暧昧关系,或者说他和义兄在一起算不算□□之类的问题,不是他们周围的人会怎么看的问题,亦和对政局的影响、国家的命运无关,他只需要考虑,他配不配得起他大哥的心意,担不担得起这份情意。
他是习惯了用脑子过日子的,可偏偏这件事超越了可不可以与应不应该,直指本心。属于他自己的七情六欲早在漫长的时光中被极端的逆境消磨干净,以至于当他发现有朝一日还能用得上情、欲这玩意的时候,早不知道该上哪个犄角旮旯里寻找蛛丝马迹了。
可偏偏这两年来,自从他和魏钧再次相逢,一起经历了这许多风雨之后,他的心境亦不复当初。冰封十六年的自我重新破土生长,直冲云霄,每一条枝干,每一片叶子上都刻满了魏钧的痕迹。那人是他全部安全感、踏实与稳定的象征,是点亮他灵魂,且可为最终归宿的人,他要怎样才能做到,把自己的内心从这棵树上抽离出来,重新审视他们的关系,再做出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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