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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钧满脑袋的旖旎情思顿时跑了个干净,目光一缩,整理了一回思绪,道:“他用的什么理由、准备几时走?他的人都交给他带走吗?还有他那两个儿子呢?”
“孟长策以大军驻扎在平都,粮草无法供应为由,说平都局势已经安稳,勤王之事已毕,要求撤回驻扎地。这个理由冠冕堂皇,他身上新陵镇抚使的职务还未去除,我没法拒绝。而且,我确实需要他撤军,他撤了,守在平都附近的那几个镇抚使才会撤。”
魏钧点头,形势他都明白,孟长策和兴渠侯不一样,虽然当初都是睿王麾下的势力,但兴渠侯他们虽然也是军功出身,但近些年来势力已经逐渐转移到了朝堂,在军中的影响力也仅仅保留了京畿驻军这一块而已。而对地方军务的控制,则要靠和孟长策这样的地方镇抚使互相勾连。
先前羌戎入侵平都动乱,不少镇抚使借这个机会打着勤王的旗号向平都周围进军,实是为了给平都那些风暴中心的大人物做后援。而现在中央大势已去,原本的盟友已经注定要么向皇帝倒戈,要么被皇帝清算,这些地方的巨头们自然不敢再留在中枢,毕竟各家的根基都不在此地,只能先撤回去再图后计。
至于撤回去之后,要不要尊奉朝廷的政令,那是另一回事。早在熙和朝的时候,就已经形成了军队老大,官府老二的格局,地方守军并不止担负着守卫国土安宁之责,而是操控着当地一整条生命线。
最好的土地是他们的屯田,超过七成的佃户要从他们手里租地,一年的收成大部分都成了军粮;纺织的布匹锦缎一大半是提供给了军队做物资;盐铁虽然一早就收归了朝廷专卖,可后期由朝廷监管的铁器冶炼早就跟不上地方兵员扩充的速度,所谓专卖也只是负责铁锅农具等日用物资,兵器反倒被迫以“铁券”的形式授权给了地方镇抚使,再由他们组织百姓生产制作,这就又是一条产业线;至于其它如马匹牲畜饲养、粮草运输、药物制作,乃至为培养高级军官和军队文职所设的军学、甚至专供欲求不满的士兵们发泄而由营妓发展出的青楼,桩桩件件早就渗透到了民生的每个缝隙中。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清平废帝刚一露出动摇军队利益的意图之后,立马就招来了如此剧烈的反弹,甚至连帝位都保不住。这张网实在是已经织得密不透风,每一个节点都休想挣扎得动,真正的地方官员吏治早已形同虚设。
而魏钧本人,原本就是最熟悉这个体系的,他们魏家村当初就是安溪镇治下专门负责饲养军马的村子;安亲王坚持不勾连朝臣,但靖安周边的大小民政事务皆可由他一言而决;他在出任丰野镇抚使之后,轻轻松松就能处置了原先不合格的官吏,只需要在事后例行公事给朝廷上个折子知会一声。
这个模式虽然极大地削弱了朝廷对地方的掌控能力,但至少却曾是一个十分稳固坚实的方案,因此才会延续了数十年。
然而现在,军队扩张的人数已经过于庞大,民间已经不堪重负,先前因清平废帝的新政而搞出来的大批流民更是让情况雪上加霜。并且,拜魏大将军所赐,北靖现在边患已除,短期没有仗可打了。
没有仗打,就意味着没有合理的军费支出,意味着将士们拿不到丰厚奖赏,只能靠基本的饷银度日,而他们的胃口早就被撑得看不上那点小钱;意味着镇抚使们失去了从民间敛财的途径;也意味着他们这一代的年轻子弟没有了进身之阶。
所以兴渠侯才会被一个有实权的七品文官打动,甘愿放弃最后的抵抗,方谨初给他的实际是一个信号,允许他的家族从已经腐朽快要失控的战车上跳下来,有机会洗干净沙场上溅的死人血,换上士族的冠冕登堂入室。
“我知道,这样做是饮鸩止渴,放虎归山,但是如果不放他们回去,平都就没法得到真正的安稳。他们不走,咱们的人就也不敢走,这么多军队聚集在这里,再拖下去连平都的百姓吃饭都会有问题的。”方谨初皱着眉头,语气无奈。
魏钧微微点头:“这样很对,没什么问题。咱们想做的事不能一蹴而就,现在的形势已经很好了,如果不是你,平都早就陷入动乱了。至于将来的事,有我盯着呢,你不用太过忧心。”
他说得理所应当,方谨初却感激地朝他看过来。因为他眼前这位大哥本就是北靖现在最大的军阀,他说这话的意思,就是他会以自己的力量长期弹压蠢蠢欲动的大小镇抚使,并且愿意在时机合适的时候,在自己的地盘上率先裁军改制。
魏钧看懂了,不禁失笑:“你这是什么眼神,这本来就是我该做的事,并不是为你。”
方谨初笑笑,没有说如果不是自己在这个位置上,魏钧肯定要首先保证他和丰野靖安两军的利益,再说其他,他原本也不可能辜负他的兄长。
“孟长策已经去整合军队了,他准备三日后动身。大哥,你给在新陵留守的靖安军下条命令吧,让他们撤出新陵回靖安。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咱们的人就也能回去了。另外,”方谨初眨了眨眼睛,“孟长策的次子孟梁,会留在平都,我封了他一个轻车都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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