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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谨初之前从来没想过,他重回故国之后,获得的第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是西宁战俘。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顺着卢静城的安排作为一个普通士兵和八万人一起投降,又为什么从来没有逃走的念头,更不想尝试去找魏钧,反而安然接受了这个新身份。
他虽然依旧时常在漫天大火的噩梦中惊醒,却总算不用日复一日地把自己藏进温和的笑意里,不必再为谁殚精竭虑,不用担心自己的言行留下什么破绽,心意被谁看出。
而且平心而论,其实他在战俘营里的生活,并不算十分难过,虽然难免遭人歧视,偶尔也会被欺压,但对他来讲应付这种并非存心且直截了当的恶意实在太过容易。魏钧治军水平不错,军中风气便挺能过得去,他本人又从来没有杀降或者虐待俘虏的习惯,所以尽管生活上很艰苦,但方谨初感觉心里从来就没有这么放松过。
甚至他还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听别人喊他的名字“惠宁”。
是的,他现在叫惠宁了。当时他们这些西宁降兵被勒令由校尉依次带出丰野,城门外魏钧军中所有的文书齐齐出动,登记他们的姓名、籍贯、军职等信息,方谨初随便跟了个队伍,轮到他的时候,他忽然愣住了。
丙十七的称呼他自然不会再用,可若用本名那就更加匪夷所思,这一犹豫对面的文书已经不耐地朝他瞪过来,他便报上了“惠宁”的名字。
随后,他们的队伍就被打散,依照北靖的习惯十人一火五火一队地重新编组,互相之间几乎各不相识,然后分别指派给丰野军上下各营,看管的同时安排他们做一些军中的粗活,如打扫营帐、搬运重物、清洗马匹等。方谨初跟着同队的人,简单观察一下周围人的动作,就跟着做得像模像样,他有武功傍身,些许劳累自然不放在心上。于是方谨初就这么顶着个战俘的身份,安安心心地在丰野城外住下了。
魏钧此刻却有些烦闷,他一直带着乙九就是为了及时辨认出“金合欢”,在他的认知里此人是踏莎营高层,很可能会跟在李总管或者定国公身边,当时他在指挥作战和砍人的时候都分出了一分心思惦记这个事,就怕乱军之中误伤了他,结果到最后也没找见,只把满战场疯狂乱窜不杀人光找人的乙九累了个半死。
当然这事主要怪乙九自己,他从头到尾都忘记跟魏钧说卢静城和方谨初交好,以及方谨初做过卢静城侍卫的事了,不然魏钧立马就去西宁降兵里找人了。
望着乙九又是期待又是担忧的眼神,魏钧很惆怅,他转头望了望大门紧闭的肃州城,心想莫非此人真的还陷在城中?
可是仗都快打完了啊,定国公和李总管都死了,踏莎营的其它高层他都抓了一大堆,如果“金合欢”还在城中,那也应该没有谁能威胁到他了,他怎么会一直不来和自己相见呢?
魏钧百思不得其解,他当然不知道方谨初因为身世而带来的复杂情结,和对他本人纠结的心态,最后干脆选择了逃避,更不知道他一直惦记的人其实就在他的战俘营里老老实实被关着,甚至如果他突发奇想去翻看一下俘虏士兵的名录,还会发现“惠宁”两个字,他只是对这个只有过两面之缘,却彼此志同道合的战友十分牵挂。
其实最一开始,对于这么个身在敌营却能看懂自家密信,主动送上门帮忙的人,魏钧表面惊喜,内心是极为警惕的,他一度以为他们的密文被对方破译了,或者他们身边出了奸细。可很快苏芩芳传回消息证实了此人的可信,这人竟然是真的一心一意为了北靖屡次涉险,他顿时就对此人生出了极大的敬意,并且因为对方可能和自己义父存在渊源而有亲近之意。
随后二人素未谋面却配合默契,肃州城外匆匆初见,那人惊人的身手和干净利落的行事方式让他再度惊艳,函关传讯、三日留守更是展现了那人的忠义与极为出色的才华,到现在魏钧已然把他看成了自己的挚友,而自己欠了人家天大的人情,对方却下落不明,他都还没来得及亲眼看看那人长什么样子,来日就算迎面碰上他都不能把他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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